这真是从来没见过的怪事——一个金丹修士,明明背靠着元婴真君,却主动撇清关系,非要元婴修士和她动手,是老寿星喝□□,嫌命长。
“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是远远观看的金丹修士,也不由在这举动吓感到十分迷惑,互相之间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无法理解虞黛楚的意图,不约而同地朝谢栖白看去,这是在场的金丹修士里,层次和虞黛楚最接近的那个,倘若说这里有人能够理解虞黛楚的想法,也就只有谢栖白了,“谢道友,依你看,虞神女究竟在想什么?”
她到底图什么?
谢栖白凝视着远处的虞黛楚,微微蹙眉,此刻她和其他金丹修士一样迷惑,却没想到问题反而被问到自己头上来了。
“虞神女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可不是无地放矢的人。”谢栖白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好似已经知道了什么似的,只是不愿意提前说破,“倘若她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可能说出来,我只能说到这里,且让我们一起等着看吧。”
她好似说了许多,但实际上一听又好似什么都没说,在场的都是在魔门混出了一点头的金丹修士,自然是见惯了话术,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谢栖白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不愿意说,无论如何是从他这里套不出消息的,不由纷纷哂笑,真如她所说,住口不说话,只等着看后续发展了。
而厄朱作为被虞黛楚撇清关系的那个元婴真君,心中的诧异不比这些旁观者少。虽然他确实不打算现在就出手,还要等到真正从虞黛楚那里窥见成功攻略的机会,才会动手,所谓的无利不起早。
但虞黛楚不该知道这些,被一位元婴真君追杀,同门的元婴真君就在眼前,甚至于脚下的阵法都是同门元音真君布置下来的,怎么看这位同门都不像是不愿意插手的样子,正常人都应该向同门求助才对,怎么偏偏虞黛楚不仅没有向他出口求助,反而还要主动和他撇清关系?
厄朱:这事情的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而这些旁观者再怎么惊讶也比不上当事人元婴散修。
他现在恍恍惚惚,一时拿不定主意,从他本心上来说,当然是很想相信虞黛楚的话是真的,因为理智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求生之路,倘若撞在厄朱的手里,那他绝对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这么一看,简直不必选择,虞黛楚狂妄自大,现成的同门前辈不愿意利用,非要自寻死路,他理应立刻笑纳,免得夜长梦多,横生变故。
然而,这是在沧流界,当场说出口的,未必真的能信,虞黛楚现在说厄朱不会出手,但要是两人打到一半,厄朱直接动手,也不过是魔门修士的普通操作罢了。
“厄朱道友怎么说?”元婴散修沉吟了片刻,像厄朱看去,倘若后者也接受了,作为元婴真君,也许还能顾及点颜面。
“我确实不是为了给他保驾护航来的,”厄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本宗的这位神女手段不凡,人更是自信,道友小心了。”
厄朱当然不是为了给虞黛楚保驾护航而来的,她想要的只有好感度。
元婴散修很清楚,这完全不是承诺,厄朱说的也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看似与话题有关,其实什么都没说,但弱势者,根本没有资格要求更多,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算元婴散修听出来其中的陷阱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逼着厄朱给他一个明确的承诺?他要真是有这么大本事,又哪里还需要厄朱的承诺?直接就把对面两个人全都给杀了,岂不是更妙?
接受虞黛楚的挑战,是元婴散修唯一的出路,也许真的是一条生路,也许尽头的生机也不过只是一场谎言,但既然他没有碾压的实力,也就只能去赌一把。
“那便让我来领教一下虞神女的高招。”元婴散修沉下脸,肃容以对。
倘若说之前他对虞黛楚颇有轻视,觉得即使天才再强,境界差异也犹如天壤之别,再强的手段传承和天资也无法打破,那么此时他便真正将虞黛楚当做一个对手,后者既然敢于在绝对优势时向他这个差距极大的对手发出挑战,自然也是有着一定的把握和底气的。
狮子搏兔尚使全力,更何况强敌在侧,元婴散修一旦出手,便务必要求全力以赴。
寒气袭人。
倘若说元婴真君比起金丹修士来说有什么本质区别,大约就是在与天道的沟通之上。魔门修士在化神之前,对天道的体悟并不算很强,但元婴的凝结,本身便是优势,不是单纯的实力就可以跨越的。
这元婴散修的寒气是从筑基期就已经有的手段。散修不易,多半精打细算,无论是收取段还是法宝,倘若不是真的不能用了,便要根据境界,修修补补又三年。
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虞黛楚这样,到哪里都有数不尽的传承和法宝送上门,等着她去继承的,对于更多人来说,有一门可以安身立命的手段,就足够在这个修仙界立足了。
而倘若要把一门手段修练上几百年,琢磨到极致,也未必就比手握绝世传承的人要差上多少。归根结底,绝世传承是高起点、高终点,而普通功法,则是低起点、高终点,虽然过程有难易,起点有高低,但人的上限,究竟还是由人本身决定,而非传承决定人的未来。
敢顶着极乐天宫的威望,对虞黛楚这个新晋的神女出手,这位元婴散修虽然手段远远比不上厄朱,却也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至少,这寒气在现在的他手中,已经与当年完全不是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