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李十七为庶人的圣旨下来,砸懵了大周半数的臣民。
试问浔阳城的百姓六岁小孩里都鲜有不知新帝疼宠十七殿下,嫡妹、幼妹,两样李十七皆占了齐全,尊荣宠爱仅在皇后之后。
一夜之间皇室闹出废黜的大动静,私底下,闲来无事人们都在猜测殿下是怎么惹怒了新帝。
圣旨砸得朝野沸沸扬扬,翌日早朝,大臣们果不其然看到脸色苍白的陛下,一时,竟打消了要命的好奇心。
天家的秘密,天家的热闹,不是那么好听、好看的。众人当做无事发生,左右兄妹二人的事,即便动了震怒,也会有缓和的一天。
夜里李乘偲被皇妹气到吐血,此事被死死隐瞒,整个早朝他沉着脸,待看大殿之上百官之首的位子被闲置,他问:“家主呢?”
“回陛下,家主告病称假了。”
“……”
彼时。昼某人躺在大床准备睡个回笼觉,卷着被子外面仅露出一个脑袋。早朝?她才不要去上早朝。
李乘偲昨夜定和李十七袒.露心扉,兄妹二人指不定会大吵一架,她没必要上赶着去听陛下发牢骚,让她歇息两天了。等陛下冷静了,她再出现。
皇家之事在外面传得凶,圣旨昭告天下李十七不再是大周的十七殿下,没了那份尊荣,失了陛下宠爱,兄妹闹翻,此事震惊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
然而对李十七的影响并不大。知道皇兄昨夜只是气狠了,身子仍是康健,她放下大半的心,在书院按部就班求学。
她对李乘偲说她比不过李十五、没有有管理封地的才能感到气恼。李十五弑父之人,再能耐又有何用?心有不服,又有沈端不遗余力的教导,她进步飞快。
哪怕不是大周的公主殿下,她还是骨肉血缘上李乘偲的嫡妹,说不定哪天被褫夺的身份就会回来,再者有沈院长看顾,无人敢在明面上冒犯她,更无人指责已为庶人的李十七没资格做白鹤女院的学生。
没有人说这些话。聪明人都在此时装糊涂。至于不聪明的,被沈端暗地里连番敲打。
李十七白日求学,入夜住在书舍,偶尔受不住相思也会去寻她的端端。日子过得逍遥。
转眼,春日尽,六月来,夏至。
池子里的芙蕖争先盛开,怜舟倚在白玉栏杆看花、看水里各色的游鱼,手里拿着小份鱼食,不时撒下一小把。鱼儿争先恐后的搅乱一池水,抢着吞吃浮在水面的小食,她百看不厌。
“这有什么好看的?喂,你倒是理一理我。”
不再是尊贵的公主殿下,李十七性子里的娇纵改了不少。
怜舟回眸,娇妍明媚的脸蛋儿看得李十七有一霎晃神:“怪哉,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这眉,这眼,这眼尾流淌的风情……”
她忽然住了嘴,坏笑地眯了眼,探头探脑地挨着怜舟:“喂,我说,你不会是山里来的狐狸精罢,专吸人那什么,嗯…你懂得。所以,你这是把景哥哥采那什么补那什么了吗?”
被她连串的“什么”问得哭笑不得,怜舟莞尔:”狐狸精?你看我像吗?”
容光焕发、肤白貌美、似水温柔,的确不像狐狸精,说是芙蕖精更合适。素雅高洁。李十七暗自嘀咕两声,随口冒了句荤话:“看来景哥哥喂得你挺饱。”
“……”
怜舟后悔了。她就不该理会李十七。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李十七像只赖皮的小猫赖在身侧,任由少女如何无视都不曾气馁。
她笑得肆意,拿出‘李夫子’的派头:“都嫁人一年多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怜舟啊,你这样怎能行?需知道我们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争取,这句话用在什么地方都有效,包括床榻上。
你看端端平日那么斯文正经,还不是喜欢我主动热情?景哥哥是男人,你若主动,他应该会更喜欢。”
她逮住机会就‘荼毒’沈院长的得意门生,并以此为乐。
怜舟悔不当初,早知今日就不该答应端姐姐帮她照顾李十七。这下好了,人接到府里,她耳根子彻底没了清净。
李十七看她左耳进右耳出的出神模样,喟叹一声:“嫂嫂,别的不提,你这肚子迟迟没动静,即便景哥哥不在意,后面那些惹人烦的世家也会催的。”
她出乎意料喊了声“嫂嫂”,怜舟讶异看她,眉目柔和:“世家催就让他们催好了。”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李十七一乐:“我最喜欢看热闹了,嫂嫂不介意被催的话,那我支持你。过你自己的,管其他人做甚?”
自打不做这皇家公主,她活得更洒脱,想说荤话了说荤话,想喝酒了就喝酒。什么皇家体统,和她有何关系?
照宫中嬷嬷那样的说法,所有的公主最后被教导成一个样,有甚意思?端端也不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