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路程,也不知那些人怎么照样的,小奶猫到了怜舟手上,毛发干净,精神气充足,极为讨喜。昼景瞧她欢喜的神情,心里泛酸,却又乐见她欢喜。
“回家主,夫人,少主说这是她最喜欢的小猫,但愿能讨您二位欢心。”
昼景眉一扬:“喊什么少主?我也不是你们的家主了。”
一句话,说得来人惊起一身冷汗,尤其见家主风华正茂,美色倾城,更不敢轻忽。
一不小心把人吓到,昼景感叹这些人胆子越来越小,直截了当道:“如今的昼家,是星棠做主。”
“是……小的谨记。”
怜舟抱着小猫轻嗔她:“好了,莫要扫了我的兴。”
昼景笑意绽放:“好,我不说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宠妻,果然和传言无差。他正胡思乱想,妇人道:“回去告诉星棠,我和阿景都很喜欢她送来的礼物。要她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也无需担忧我和阿景,我们很好。”
“是,小的谨记。”
他们过于拘束谨慎,怜舟咽下后面那句话:“回去罢。”
家里多了只小猫喂养,昼景整日不仅要为爱妻洗手作羹汤,还要伺候一只她一根手指就能弄死的小猫崽,她醋劲大,怜舟起初怕她把猫养死了,后来好说歹说才同意要她负责养猫。
是夜。
昼景动作温柔地取悦她,这副身子,怎么要好像都要不够,喜欢极了。
饶是她百般温柔,怜舟也没了年轻时候的耐力,被她折腾地面若芙蓉,搅得春色荡起,花叶都被拂乱。
她羞于己一把年纪还如此敏感,被重重一吸,身子全都交代在她口中,心神失守,缓了许久方找回点点清明。
夜色正浓。昼景薄唇艳丽,水润流光,她爱抚娇妻窈窕的身段:“舟舟真甜。”
看着她,怜舟心里柔软地不像话,强撑着力气,指腹划过她那张绝色俏脸:“还想吗?”她嗓音微哑,昼景眸色微深:“想,但你……”
“无妨。”她想趁还有余力时多多满足她的阿景。她想要什么,她都给她。
水眸溅开的媚.色惊了昼景的心眼神魂,一夜颠倒,如梦似幻。
晨起画眉。怜舟骨子里的羞涩再度冒出来:“阿景,我是不是老了?”
昼景手上动作不停,呼吸都都改,笑道:“人生在世,谁能不老呢?我倒巴不得和舟舟白头到老,可你看我,连这点也做不到。”
她似有遗憾,薄唇轻抿:“舟舟老了,也是我的舟舟。我喜欢你一切的表现。”
这话烫了怜舟的耳,她眉目春意浮动:“油嘴滑舌。”
“可不是?”昼景反以为荣。
就是这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羞得怜舟闭了眼,没敢看她。
白驹过隙,又过去很多年。
走在偏僻的小路上,妇人白发横生,不再细嫩的手被人小心握紧,昼景白袍如雪,青丝如瀑,好一个九州第一殊色。
来来往往,这对鲜明的‘祖孙’二人成为众人眼中鲜明的一道风景。
大周在李绣玉的执掌下变了样,隐有万朝来贺的昌盛气象。风气开放,人文气息浓郁。男男女女,谈笑风生。
时值盛夏,昼景在路边茶摊要了一碗凉茶,店小二不明真相,随口说道:“客官,带长辈出来玩啊。”
怜舟秉性温和,不觉冒犯,昼景却冷了脸,暗暗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店小二不知哪里招惹了她,骇得退避三舍。
凉茶被喝,昼景气得带人走开。
“你和他生什么气?他说的也是眼睛看到的事实。”
“事实?”不知触动她脑子里哪根不能碰的弦,昼景压着她在缠满青藤的墙壁索吻,吻得怜舟喘不过气,这才放了她。
路人看傻了眼。
昼景怒道:“看什么看!回家看你媳妇去!”
她很多年不动怒,此次发脾气,怜舟倍加怜惜她的不易,柔柔牵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相缠:“莫要恼了。”美人迟暮亦是难免之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实!你明明是我的妻!怎么就由着旁人胡言?”昼景眸光一闪看清她唇下被己冲动咬破的细小伤口,登时满肚子火气烟消云散,心疼地皱了眉:“疼不疼?”
“不疼。”她道:“阿景,我想早点回书斋。”
“好,我带你回家。”
她们这两年安顿下来,委实是怜舟年纪大了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春明书斋是她们现在的家,走不了几步是一家私塾,舟舟每日都在私塾与人授课,来的人很多,有的甚至不远千里前来听她一席话。
回到书斋,怜舟松了一口气,一头雪发白得刺眼,昼景嫌弃地看了眼己乌黑满有光泽的秀发,心底生出阵阵的悲凉。
她知道,舟舟时日无多了。
可她连与她一同老去都做不到。
舟舟喜欢看她年轻貌美的容颜,几番开导都没彻底解开她的心结。索性作罢。
住在偏远的小山村,人刚回来,住在私塾的少女以最快速度跑过来:“师尊!景前辈!”
她看着昼景心里的小鹿一顿乱撞,怜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阿梓,私塾怎样?”
“一切都好,都在等师尊回来呢。”
昼景不耐烦她们一来二去的闲谈:“你家师尊累了,我扶她去里面休息,你且便。”
她对这少女没什么好印象,也可以说,她对除了舟舟以外所有恋慕她的姑娘都没什么好印象。她脾气冲,搀扶着人往内室走。
穿着粉红衣衫的少女眸子生出一片黯然,末了想到师尊对她的教诲之恩,一巴掌扇在己左脸:“不知廉耻!”
“阿梓心不坏的。”迈入内室怜舟同她说道。
昼景同她过了这许多年,知她良善,清冽冽的眸子含笑:“是不是她把我抢走了你才觉得后悔?”
这话委实有些重了。
怜舟沉默下来,噙在唇边的笑微僵,这些年她为人师表,极其和善,此刻气息微乱,柔和的美目掀起滔天巨浪,她字字清晰,又重若千钧,反问:“她抢得走吗?”
她动了肝火,昼景心头的火气却跟着灭了,笑吟吟:“当然抢不走。我是你的。”
深深地看她一眼,怜舟轻声叹息:“阿景,你生得太美,世人有几人逃得过色相网罗,我教她多年,若连她为人秉性都看不透,枉为师。”
“是,是,你说的有道理。”
“阿景,我想沐浴。”
“好,我给你烧水。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看她离开的背影,怜舟笑得温柔。
热水倒进木桶,兑好冷水,昼景为她宽衣解带抱她跨进浴桶:“我帮你洗,累的话你可以睡会。”
多年的妻妻,怜舟心里还是一阵泛羞,却没说什么,点点头,闭了眼,没半刻钟,人已经睡倒在她怀里。
一滴泪砸进温热的水面,昼景虔诚地亲在她指尖。
半晌,抹去眼角泪渍,细致地为她擦洗身体的各个角落。
她甚至比舟舟己都熟悉她的身体。熟悉她里里外外的每一寸,哪怕老了,她的灵魂也深深吸引着她。
和舟舟的似水柔情比起来,她的爱慕如不起眼的陈年酒酿,初时畅饮不醉,后知后觉,余味悠长,醉得不知今夕何夕。
私塾传来朗朗读书声。
喜鹊在枝头乱叫,蝉鸣阵阵。阳光热烈,透过窗子照在人身上头发丝都是热的。
午后,白发苍苍的妇人在高台专注授课,底下的学生背脊挺直听得认真。
昼景坐在树上心不安稳,两条长腿晃荡着,隔着窗子望那站在高台的妇人,眼睛一阵酸涩。
日落黄昏,学生退去,天幕渐渐暗下来,她的舟舟在她怀里安详地闭上眼,这一世,即便难分难舍,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夏风里多了一分冷。
“长烨,她已经去了。”
风倾在风中蓦地显现,身侧跟着捂眼不忍观之的狼妖阿西。
寸寸青丝皆情丝,情丝千万丈在须臾里化为耀眼的雪白,昼景倔强抱着怀里的女子,喃喃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不需要任何人来为她点明这件事。雪发在长风飞扬,眉心焰火的印记倏地亮起,昼景抱着她心爱的姑娘眨眼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我的女主年□□度的画面,寥寥几笔写得我好酸涩。我知道她们是幸福的、幸运的,可还是忍不住为美人迟暮掉泪,为舟舟的温柔坚忍感到心疼,为阿景的青丝变白发共情出大片的无助荒凉。
.感谢在2021-03-2420:42:30~2021-03-2516:1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厘10瓶;秘制鲫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