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各家闺女回娘家,多数都是极热闹的。
观阳侯府也是如此,府中有四位小姐,二小姐两年多以前就出嫁了,夫君是翊国公府的世子,大小姐前年秋成的亲,夫君是沧澜候府的世子。
大越朝当今有两位世袭超品国公,翊国公便是其中之一,还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弟,大越又有侯爵十多位,观阳侯府人丁奚落,无重职在身,只能排最末等,而沧澜候府却人丁兴旺,身居要职,得圣上看中。
观阳侯的嫡女秦沅嫁给炙手可热的沧澜候世子,虽说是门当户对,但真要论起来,其实是观阳侯府略略高攀了。
而无论是观阳侯府还是沧澜候府,跟功劳赫赫的翊国公比起来,都需俯首听命。
因此,两年前观阳侯府的二小姐秦漪嫁给了翊国公的世子,都不是高攀,而是一步登天了。
纵算谁都知道翊国公世子体弱多病,命不久矣,也不能否认秦漪嫁的极好。
更何况,到如今卫世子不都还没死吗?
之前许多人觉得卫世子的这门亲事,是翊国公和清远大师心照不宣的谎言,就是想骗个媳妇,让命不久矣的卫世子,不至于孤孤单单地走。
可现在,卫世子还活得好好的,翊国公甚至跟朋友提过他的病在慢慢好转,有人想起清远大师的批命,便又开始说,这是冲喜冲对了,秦二小姐旺卫世子的命呢!
不过不管外面有何说法,观阳侯府如今已不再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了,追根究底,就是观阳侯有了两个好女婿,两个好亲家,旁人说起来,也只能羡慕他的运气。
今天观阳侯府一大早就忙碌起来了,为的就是迎接两位姑奶奶回娘家。
当然,在所有人看来,大小姐和二小姐,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两年,二小姐回来的时候甚少,且都是独自一人,卫世子从来不会陪同,下人们背地里都说,那卫世子病入膏肓,听说连床都下不得,长的定然也不如人意,可苦了二小姐了。
大小姐则不同了,嫁给了沧澜侯世子宁琛,宁世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对大小姐宠爱有加,大小姐每次回观阳侯府都由他陪同,走的时候也有宁世子亲自来接,夫妻恩爱,羡煞旁人。
比较起来,就显得二小姐格外可怜,而观阳侯府上下忙忙碌碌,真正为的,也只是大小姐罢了。
毕竟大小姐是嫡女,主母王氏唯一的女儿,而二小姐只是妾生,被记在王氏名下只是为了把她嫁给翊国公府而已。
王氏疼哪个都不用想,二小姐回来吃顿饭就走,大小姐却会留在府里住几天,平日里也经常回来探望,不就因为生母不同嘛!
下人们忙碌之余,在背后嚼着舌头,以月钱几两之身,同情着锦衣玉食,不沾阳春水的二小姐。
不过实际上,王氏也是这么想的,她最为得意的就是一双儿女,女儿嫁了个好夫婿,儿子也有一桩好亲事,府里的一些闹腾事,她如今都不放在眼里了。
女儿要回来,最开心的也莫过于她,王氏指挥着下人又打扫了一遍女儿的院子,又想起之前接到的,女儿已经有孕的消息,满脸都是喜色。
至于被她代替女儿,嫁给了翊国公府病世子的庶女,王氏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以前她还顾念着庶女是为了侯府嫁出去守寡的,想着等世子不在了就将人接回来。
没想到世子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而庶女每每回来都一副冷淡态度,很是让王氏不愉,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吃了家宴就让庶女去她亲娘那。
想着女儿快到了,王氏又让人检查炭盆,不许出一丁点差错。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来报,“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王氏眉头一竖,“二小姐回来就回来,有什么稀奇的?你慌个什么?”
那下人却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说:“是卫世子和二小姐一起回来了,侯爷让您快快过去。”
王氏愣住,“卫世子?”
观阳侯府大门处,两辆马车停在台阶之下不动弹,而下人们,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正门。
他们本是开了角门迎二小姐进去,却不想,二小姐没应声,马车里就传来了一个清越的男声,“观阳侯府是想让本世子从门缝里进去?”
大门处所有人都愣住,马车却连个口子都没掀开,唯有车上属于翊国公府的镀金标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侯府的管事眨眼间便反应过来,心下虽叫着完了,面上却冷静地吩咐人去通知观阳侯,卫世子来了,又让人赶紧打开大门,迎卫世子进去。
再然后,他便跪到马车前,求卫世子饶恕他有眼不识泰山,求二小姐原谅他的怠慢。
马车里。
卫清言面上少见的有着一丝怒气,他知道不悔是观阳侯府的庶女,可现在,她是翊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又是带着年礼回娘家,便是做做样子,观阳侯府也该打开大门将她迎进去。
却不想,他们竟然只开了一处小小的角门,对不悔毫无恭敬之意,简直是将她当做穷亲戚一样敷衍。
他都不敢想象,以往没有他陪着回来,她会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