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夜色中疾驰。
很快便抵达了一处宅院。
柳一鸣下了车:“此处是我在邢北的私宅,隐蔽安全,我们可暂时在这里停留一日。”
几人合力将霍斐渊运到后院屋里,此刻他脖颈蛊纹蔓延,甚至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整个人瞧起来十分可怖,与平时的霁月清风毫不相同。
宋希月在床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坠落。
柳一鸣走过来,道:“公主,在下需要为霍将军清除蛊虫。”
宋希月立马挪开:“好,好,先生请。”
柳一鸣上前替霍斐渊诊脉,宋希月不肯离去。柳一鸣叹口气道:“拔蛊过程血腥残忍,公主还是回避为好。”
“我哪也不去。”宋希月语气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眼下无法耽搁,柳一鸣也只好作罢,取出工具,开始了。
宋希月看见面前这些泛着寒光的针和刀,唇角抿了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从不知道,他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从肩下出发,一针下去,黑血涌出,柳一鸣将银针拔出后对着月色看了看。
他神色逐渐变得有些严肃:“此刻用传统方式拔蛊,已经不太可能了。”
宋希月脸色微变:“先生何意?”
“我早先便劝过他无数回,此事需要趁早,但他实在过于执拗,今日子蛊受母虫唤醒,强行拔蛊,可能会殃及性命。”
宋希月眼泪再次涌出:“那应该如何?!可用别的法子吗?”
柳一鸣摇摇头:“我数日前曾告知过他,情花草不仅能解公主之毒,怕是对于他的蛊虫之症也有好处,可惜,没想到遇到了个疯子。”
“那鹿台情花草当真被沈裴坚拔完了?”
夜安点头:“当真,属下方才刚接到夜宁的消息,那草在鹿台不起眼,沈裴坚也不知是从何处得了用法,的确都已被他炼成了丹药。”
柳一鸣平日吊儿郎当的表情也逐渐凝固,情花草……
宋希月忽然想到:“我身上就中了情花草的毒!用我去救他,行不行!”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公主在说什么?”云雀问。
宋希月其实也是之前在书中无意看到的,“用我的血去试试,试试呀。”
“公主……”
柳一鸣沉思片刻:“或许……也不是不行……”
他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霎时站起身来:“等我一炷香!”
说完,风一样的夺门而出,跑到书房去了。
房里陷入寂静。
宋希月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静之中,她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夜安留下。”
云雀和冰夏似乎有些犹豫,但见宋希月坚定,福了福:“是……”
两人退下后,宋希月握着霍斐渊的手,问道:“他身上的蛊虫,是怎么回事?”
夜宁此刻也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说,宋希月知道他的难言之隐,继续道:“你放心,等他醒了,我会装作不知情,你不会被他责怪的。”
夜安倒不是怕会被主子爷责怪,而是……
他看了眼床上的霍斐渊,心中很快有了决定。
“主子身上的是噬心蛊,是三年前在易都被歹人种下的。”
“是被何人暗害?”
“我们已经追查了三年,尚未有眉目。”夜安说这话时低着头,瞧不出神态。
三年前……三年前他才十七,刚刚成为名震京城的少年将才。
“三年前,他怎么会去易都?”
宋希月记得,邢北和晋南应该已有十余年没有交战过才对。
夜安顿了顿:“属下不知。”
宋希月明白了,便没有继续为难。
而是继续问:“这蛊虫有何反应,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噬心之蛊因情绪而动,若,心无波动便还好,当埋了子蛊的人动了七情六欲之时,蛊虫便会异动,其表现……”
“表现如何?”
“其表现为嗜血、疯癫、吐血、无常人情感。”
宋希月的脸渐渐发白:“难怪……”
霍斐渊几次晚归和不对劲,原来都是因为这个蛊虫。
“如果……不清楚会怎样?”
宋希月其实已经料想到了后果,可依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会被蛊虫吞噬心脏,变成行尸走肉,而后死亡。”
柳一鸣已经回来,手上拿着一本竹简。
宋希月全身都在抖,她颤悠悠的从床上站起身来,朝中柳一鸣行了个大礼:“求先生救我夫君,我以公主之名起誓,必当竭力报答!”
柳一鸣忙上前制止:“月公主不必如此,我与斐渊私下来说也是好友,没有不救之礼,事实上,我方才受公主启发,已找到一个可行的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宋希月立马抬起头,双眼迸发出希望。
柳一鸣回头:“夜安,我需要和公主单独聊聊。”
夜安看了眼霍斐渊,点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