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弟不听我的建议,我无可奈何。反正那事儿,我仍然是上回的态度,你们掂量着轻重,如果真有什么幺蛾子,勿未言之不预。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不打扰婶娘清静了。”贾敬起身退出厅堂,想到探春的事才停了脚步。
“政弟,依我看你那小女儿是个上进的,年纪又小,改回族里的正经名字,好好培养成才女,将来得个佳婿,你们二房到底还有个女婿可以帮扶。婶娘定不高兴我管你们西府的事,可是政弟自己总要看得清,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朝廷不可能开让爵于弟之先河,倘若开此先河不但家家不得安宁,便是皇家之事变数都多了。你若早一步看清形势,谨守本分与孝悌,不至于老来悲凉。婶娘真的爱护政弟则为他计深远,而不是谋着让元春走那条路,以她为傍就可永远占着不属于他的东西。我言尽于此,告辞!”
贾敬走出厅堂时,贾母忍无可忍将茶杯摔在地上,幸好这厅堂上没有外人。贾政和王夫人又上前给她顺气,说了好些口头上道貌岸然没有卵用的话,可是他们拿贾敬没有办法。
贾敬不像贾赦是贾母的儿子,贾敬不但是享国公俸禄的“妙云大真人”,还是前任族长。
……
翌日腊月二十九,邢夫人一早去荣府侍奉贾母,又被要求给王夫人打下手准备明天宁府开宗祭祀的事,实在走不开。
荣府那边其实想要王熙凤帮忙管家,但是贾赦最终答应贾琼不让她去,理由也充分:二房也许会折腾王熙凤,他的孙子或孙女或许就没了。
王熙凤虽然怀孕,但是体力精力十分旺盛,若不忙点事儿,她反而要闷出病来。所以她现在就督着东院中下人做年末最后的准备。
贾琼左右无事,既不想练功,又不想看书习字,让绯月、绛雪取了白缎和彩线来。她收了初恋男友的礼,想着他那性子,准备亲手给他做个荷包,下回好给他。
可是法术厉害、琴棋书画不差的贾琼偏偏不善针黹,想绣一个一面赤云一面新月(朔)的荷包,可一绣就一个豆腐渣。
忽然贾瑶来了,只在门外叫了一声,司棋直接给她打帘进来了。
“姐姐屋里做什么呢?”贾瑶一见姐姐居然坐在炕上,满炕的碎布和线头,不由得呆了呆。
贾瑶擦了擦眼睛,惊道:“我的天!姐姐居然躲在屋里绣花!”
司棋和绣橘都被自家姑娘这话给逗笑了。绯月笑着收拾了一下,绛雪则炉上倒热茶。
绯月扶着贾瑶上炕坐着,才说:“三姑娘可别说这话,姑娘要恼了。”
贾瑶细看贾琼,果然平日顽劣、强势又护短的姐姐眼里满是郁闷。
“姐姐,你怎么啦?”
贾琼已经拆拆补补几次了,本来觉得没有那么难的事,可她就是做得不好。
贾琼扔了手中的绣活,挽尊道:“这都是什么呀!谁说女人一定要精通这玩意的?绣什么花,画上去不也一样吗?”
贾瑶拣起那活计,叹道:“姐姐这梅花绣得也没有那么差,稍稍改改便好……”
刚刚来上茶的绛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被贾琼白了一眼,绛雪才收住笑,说:“三姑娘,这不是梅花,是赤色祥云。”
“赤色祥云?啊,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
贾琼支起一条腿,手懒散地放在膝盖上,打个哈哈:“呵呵,这就是亲妹妹呀,真是亲妹妹……明白了……”
贾瑶看着贾琼愣了愣,才温柔笑道:“姐姐想做一条赤色祥云的手绢还是荷包,要不我给你做吧。”
贾琼不答,绯月笑道:“三姑娘,我也跟姑娘说了,但是姑娘说要自己做。”
“自己做……”贾瑶沉吟了一会儿,“为什么?”
贾琼在女红上自来稀松,她要修道所以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消磨。贾瑶也听贾琼说过人生必得做一做减法,术业有专攻。
贾琼拿回活计,才淡淡道:“哪有为什么,就是年龄越发大了,将来我出门行走江湖,总不会带着丫鬟,总要学会自己做绣活的。”
洪荒时的仙衣是师尊赐下的,贴身衣物是云霄、碧霄、彩云仙子、菡芝仙子送的,他们以天蚕丝、金丝加入法力法印炼成。
那仙衣不容易坏,她就没有必要换。有一回在洪荒和妖魔大战受伤损坏仙衣,师尊便又赐了身更好的。
贾琼现在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贾瑶奇道:“明年你要出门游历吗?”
“我是说假如,人总要有自立的能力。”贾琼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这会儿不用将来出门游历作借口,难道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他又非常喜欢她给的荷包吗?
贾瑶微笑道:“姐姐要是有兴趣学,我和太太都可以教你。”
贾琼忙说:“太太多忙呀,你教我就成了。”
绯月在一旁搭腔道:“果然是三姑娘金贵呢,方才我们说要指点姑娘来着,姑娘便不肯。”
绛雪叹道:“是呀,我们伺侯着这位性情古怪的主,到头来落得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