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玉凌厉的扫向徐司闺:“这簪子,是用过的?”
“或许,”徐司闺道,“簪子被奴婢交给了梳头的宫女,具体用没用过,奴婢不知。”
裴良玉对徐司闺的回答有些不满意:“那宫女如今在何处?惠宁去前,曾说闻到了花香,可是和这簪子有关?”
徐司闺摇摇头:“那宫女已经死了,是从一口枯井中发现的。奴婢查过,簪中花粉是特制过的,并没什么香味。殿下说的,应当是当时的掌园受命重新布置过惠宁殿下后院的园子。”
裴良玉立刻问:“你和那掌园是听了不同人的命令?”
“是,”徐司闺道。
“那么,你是听谁之命行事?”
徐司闺沉默片刻,道:“奴婢之命,从宫中来。”
裴良玉也懒得和她绕弯子:“承禧宫,还是景明宫,又或是两者皆有?”
徐司闺等了片刻才道:“奴婢也分不清。”
分不清,那就是那二人都有传命来。
“那你与王家是什么关系。”
“奴婢本和颖侯府无关,但程司闺出自颖侯府,奴婢便也有关了。”
程氏出自王家,徐氏为了隐藏背后的德妃贤妃,便也跟着程氏走,时日长了,自然也就打上了王家的烙印。
“那掌园听的是程氏之命?”
“是,”徐司闺道,“程司闺处有没有什么信物,奴婢不知。”
程氏已经死了,谁还能让一个死人开口?何况……
裴良玉看着手边的簪花和这封信,也明白了齐瑄的意思。
徐司闺看似藏了不得了的证据,可信上没有署名,没有落款,连字迹,也是最常用的楷书,看不出什么笔锋。这些东西,虽然是一条新思路,却也没任何实质性的指向。
如徐司闺自己,不也闹不明白,最后给她这些东西的人是谁吗。
裴良玉想了想问:“东宫中,你知道背后有主子的,还有哪些人?”
徐司闺一怔:“殿下不是说了,只要奴婢告诉您实情,拿出证据……”
“你的实情,可有定论?”
“你的证据,可能指认?”
裴良玉所问,徐司闺一个也答不上来。
“你在宫中多年,应当知道,无用的东西,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裴良玉对徐司闺面上的颓丧视而不见,“你要从本宫手上得到想要的,总得证明,你还有些用处,值得本宫为你花心思。”
徐司闺咬咬牙,心一横:“若奴婢写了,殿下可能护我儿周全?”
“本宫不必护他什么,”裴良玉道,“本宫离他远远地,才是他的周全。”
徐司闺听罢,到底起身,走到桌案边。
“徐司闺稍等。”
青罗从袖子里取了一本册子,和一支裹好的炭笔来:“徐司闺用这个吧,若叫人知道你动了房中笔墨,只怕也要多生事端。”
徐司闺写了多久,裴良玉就等了多久。等她写完,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借着这会儿的空闲,裴良玉将徐司闺的话,和齐瑄透露过的意思合到一处,大抵猜到,徐司闺给的这根簪子,或许真没能用的上。除非皇帝知道惠宁之死的内情是假的。
青罗收好炭笔,又将徐司闺写好的东西合上,交到裴良玉手中,才收好了徐司闺拿出的小包裹,藏进怀里。
裴良玉并没立刻打开看,直接收进了袖中。而后起身:“本宫这就走了,你……好自为之。”
徐司闺深吸一口气,给裴良玉行了个全礼:“殿下宽仁,奴婢多谢殿下。”
裴良玉出去时,郑司闺等人还等在外头。
“到底是三司的老人,她有什么要求,暂都许了吧。只不许她出门随意接触旁人,余的,等年节后再行处置。”
“是。”
徐司闺听见裴良玉离开,稍作整理,又揉红了眼睛,才开了门,正对上还没离开的郑司闺。
“你们可真是好本事。”
“不及徐司闺,”钱掌正嫉妒道,“竟能说动殿下待你如此宽厚。”
徐司闺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轻蔑道:“所以我是司闺,而你,只能是掌正。”
“你!”
“钱掌正,”郑司闺拦下了气恼的钱掌正,“可别被一个罪人牵动了情绪。”
钱掌正这才冷静下来,笑道:“多谢郑司闺提醒。”
徐司闺一反平日端庄作态,嗤笑一声:“你如今,倒又成了旁人座下的一条好狗。”
随后她又同郑司闺道:“我等着你也被这条狗咬了的时候。”
“来人,”徐司闺不等两人答话,就吩咐道,“我要沐浴,将水送到我房中来。再多拿几个炭盆,这么大一间屋子,两个炭盆够什么。”
眼见徐司闺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了门,钱掌正深深的吸了口气。
郑司闺则是若有所思,微眯了眼,吩咐身边女史道:“按她说的做。”
司闺司女史将徐司闺要求的东西送进屋后,就被她直接赶了出来,而后,众人都下意识的没再进去。
等送晚膳的宫女到时,久久无人回应,推开门,只觉屋内气味难闻,等她屏息开了门窗,才发现徐司闺躺在床上已是人事不省。掌医离得近,赶过来时,也已回天乏术。
裴良玉听说此事时,正在看徐司闺写的名单。她握着名单的手紧了紧,道:“到底是东宫旧人,又是在年节里,便以司闺之名收敛吧,让文栀去办。”
等看完了册子,裴良玉按了按眉心,良久,才叹了口气。
青罗安慰道:“她是自己选的,如今这样,殿下还会保她身后名声,若到了皇后娘娘手中,难保不是下一个程司闺。”
裴良玉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捏着手中册子道:“你去拿个炭盆来,我要亲手烧了。”
青罗依言将角落的炭盆移了一个到裴良玉近前。
裴良玉亲手将册子引了火,看着它一点点被火舌吞噬殆尽。
“你让霜芯给家里传信,本宫有事要见娘,除夕那日,若是陈夫人也会进宫,便请她一同来见。”
裴良玉烧了册子,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花簪和掌园上。
花簪是德妃贤妃给徐司闺的,掌园那边,应当是程司闺得了王家的命令。
但为什么,齐瑄查是谁为此事扫尾时,查到了德妃贤妃宫中?皇帝又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裴良玉只觉脑子里一团乱麻。
“怎么将炭盆端的这样近,”齐瑄从外头回来,看见裴良玉揉着头觉得不舒服,吓了一跳,赶忙吩咐姜斤斤将炭盆放得远远地。
“可是觉得头晕?”齐瑄眉头蹙紧了,“姜斤斤,去药藏局叫侍医来。”
“不必了,”裴良玉赶忙拦下人,“只是觉得有些头疼。”
齐瑄听了还有些不放心。
裴良玉只得道:“若有不妥,我定会叫人去传掌医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家中有用天然气、煤气、柴炭取暖的小可爱,请一定注意,阀门要关好,门窗不能关死了,要通风,在密闭房间呆久了,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时离开求助,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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