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她过得更好!”
这句话回荡在张晓珲耳中。
没错,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本不会来到泉州,这一路爬山涉水有多艰辛,张晓珲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大可以在京城做个逍遥公主,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过两年招个驸马,欢喜了卿卿我我,不高兴了跪跪搓衣板。
这个驸马可以陪她春天赏花夏天冲浪秋天野营冬天滑雪,可以陪她日常逛街看戏品尝美食。
而他一样也做不到。
看着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的萧元锦,张晓珲冷静下来。
他又差点被感情冲昏头脑了,他现在不拦下她,那她只会辛苦这一趟,如果他拦下她,那么她这一生就得无数次来回奔波,还要承受各种未知的可能所带来的煎熬。
她误会了也好,她现在还小,等她再大一些,自然知道什么人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他已经毁了一个女孩的人生,不能再毁另一个。
张晓珲告诫自己,目送着萧元锦在护卫们的拱卫下远去,身子在山风中站成了一尊雕塑。
一阵马蹄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张晓珲转头看去,吴守备带着十几名亲兵往驿站赶来,到张晓珲面前下了马。
“吴兄!”张晓珲给他行礼。
“张贤弟,我来晚了,方才远远看到一队人马离开,可是小皇子一行走了?”吴守备边下马边说道,为免张晓珲尴尬,他口中仍说的是“小皇子”,还尽量不往张晓珲的眼角伤处看去。
他就说张将军会挨揍吧!年轻人受点教训也好,好在公主下手也还有分寸,没真的把张将军打个半死。
“正是。”张晓珲说道。
“这个,老哥我前些日子收到皇上的谕旨,要求利用商船和渔船寻找东海舰队,若是找到了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助,小皇子大约也是想来下海寻张贤弟你的。”吴守备说道。
“为何皇上会下旨寻我?”张晓珲问道,他此前就跟老皇帝交流过回程不定的。
“咱们不是遭了风灾嘛!消息传回京城,皇上许是担忧你们遇到不测。”吴守备说道。
他得让张晓珲体会到公主的一片真心,不能被外邦王女迷了眼,公主多难得啊,迢迢千里前来寻夫……不是,寻未婚夫……也不对,没听说张将军有婚约,管它寻啥,反正换了他出海回不来他婆娘定然不会这么做,说不定嚎几声守个年把就改嫁去了。
这般好的小娘子可得珍惜啊!而且还是大乾的公主,这就更难得了!
吴守备虽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可看着张晓珲的殷切眼神表达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
在现代如果不出任务,他还是可以经常跟家人朋友通信的,可是在这里,出海之后对于家人来说确实就是生死两茫茫了。
张晓珲轻轻呼一口气,舒缓了一下心中的不适。
他放她走是对的,他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本就不该把这样的人生带给她。
张晓珲回到泉州自己的府邸,天已经黑了,伊卡已经睡了,伊媚儿还没睡,在林拓的陪同下站在大门外张望,将军府离府衙不远,但是不在商业区,因此显得很是清幽。
“王兄!”听见马蹄声伊媚儿高兴地迎了上去,她没想到张晓珲一去就去了两天一夜,还以为大半日就能回来了,毕竟来到泉州人生地不熟,张晓珲是她们姐弟俩唯一的依仗,因此还是很担心的。
而且她也深信老国王说张晓珲是他前世儿子的话,在三佛齐人民的观念里张晓珲也是她们的亲兄长了。
“怎么又不穿鞋。”张晓珲说道,心里有些歉疚,虽然知道林拓会看顾好她们姐弟俩,但伊媚儿这么晚了还在府门外等他,说明她还是有些不安的。
“不舒服,挤脚。”伊媚儿答道。
“天凉了,脚受寒可不好,挤脚是因为鞋子小了,明日去买几双合适的。”张晓珲说道。
伊媚儿姐弟俩不习惯穿鞋子,他在巨港的时候就请谭如鑫帮忙给伊媚儿姐弟俩找了衣裳鞋子,因为在海上北上时气温就会降低,姐弟俩衣服穿了不少,就是不穿鞋,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就算是泉州也有些凉了。
“嗯。”伊媚儿答道,脸上都是笑意。
王兄关心她,她能感觉到。
“属下见过将军!”林拓给张晓珲行礼,他听了张晓珲跟伊媚儿的对话也觉得自己考虑不周,今日就应该带她们姐弟俩买鞋去的,不光她俩要买,满府从巨港带来的下人都应该买,不然万一有人到将军家里做客还以为将军不近人情苛待下人呢!
“嗯,这两日有什么事情吗?”张晓珲问道。
将军府平时没人住,只是请了一对老夫妻帮忙打扫看门,除了将军的主院,别处陈设几乎没有,大概是大乾最寒酸的将军府了。
泉州大多数人都是北人南下,因此宅子形制也和中原差不多,将军府一座主院左右连着两座侧院,姐弟俩现在就住主院的东厢房里,伊卡来到新环境不习惯,要跟姐姐一起睡,对他来说这宅子一层套一层的,又大又深,他有些害怕。
林拓跟仆人们则睡在主院的倒座房里。
“没有,一切正常。”林拓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