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房间里一切如昔,连床上吊顶纱幔,都因定期清洗整理,洁白得纤尘不染。
蒋心若埋进大床里,翻身平躺,目光落到床头悬挂的捕梦网上。
一年前,杨程奕自知年纪已到,也架不住他妈钟薇天天催促,开始接触适龄女性。
蒋心若每天愁得睡不着,生怕他一时冲动,潦草完婚。
那些日子,她经常用做噩梦为借口,半夜敲开杨程奕的门,有目的地从人生理想聊到婚姻爱情,企图唤醒他。
睡到一半被人叫醒,杨程奕哈欠连连。
“结婚这事吧,除开感情因素,其实跟做生意差不多,找一个靠谱的对象签订合同……”
蒋心若听得心凉,“你是这么想的?”
杨程奕这才清醒一点,“哦对,你这个年纪应该还相信爱情……”
“什么叫我这个年纪?”蒋心若不满,“我早就成年了,现在是成熟女性。”
“好,成熟女性。”杨程奕从善如流地换了称谓,问,“现在可以睡了吗?”
话里话外还当她是不懂事的孩子。
蒋心若的心情由失落转为失望。
一连几天都没睡好,万般无奈之下,杨程奕只好去咨询医生,得到初步建议后,着手订做捕梦网。
睡前,由他自己亲手挂到她的床头。
粉色`猫头形状的捕梦网,下面点缀几串白色的羽毛,随着他的动作,漂浮在半空中,起起落落。
杨程奕特意用低沉神秘的语气做介绍,“在印度传说里,捕梦网能过滤掉噩梦,只留下美梦。”
蒋心若满脸怀疑,“你这个年纪还信神话传说啊?”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信。”杨程奕一顿,“今晚开始好好睡觉,不许再来吵我,听到了没?”
蒋心若闷声回答,“知道了。”
回忆到这里,她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问他未婚妻的事。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
蒋心若睁开眼,看了眼挂表,心里还觉得奇怪。
怎么都这个点了,杨程奕还没来叫自己起床?
意识逐渐清醒,她愣了好一会儿,起床穿衣下楼。
孙阿姨正在厨房忙碌,见到她,面带笑容地说:“蒋小姐醒了?昨晚杨先生特地嘱咐过,早餐做点甜的。”
蒋心若问:“他走了吗?”
孙阿姨端上一杯热牛奶,“杨先生还没起。”
奇怪。
昨天睡得那么早,不至于到这个点还没睡醒吧。
“我上楼看看。”
蒋心若敲了两下门,说:“我吃完早餐就要走了。”
没有回声。
她继续敲,“我打过招呼了,你不要装没听到,过后再来批评我。”
依然没有动静。
蒋心若放心不下,试探性转动门把,打开门。
杨程奕的房间很大,她顺着往里走,看到床上被子高高隆起。
他现在竟然能睡得这么熟。
“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蒋心若绕到床头,声音忽然打住。
杨程奕蜷成一个很难受的姿势,双目紧闭,眉头微微蹙起,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蒋心若一惊,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好烫。
杨程奕昨晚辗转反侧,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
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闪回。
——“你没听别人说,女孩子要富养,这样长大后才不会被别的男人三言两语拐走。”
——“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求求你以后不要再管我了,让我跟他走吧。”
两个声音跨越十年的时光,混合交织成刺耳的笑声。
嘲笑他这么多年用心尽付东流,落得一无所有。
杨程奕艰难地睁开眼,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面前。
蒋心若面色焦急,提高音量对他说:“你发烧了。”
耳中的嗡鸣盖过她说话的声音,杨程奕认真看着蒋心若,哑着嗓子问:“我究竟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语气认真而委屈,好像遭受多年不公。
蒋心若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瞬间愣住,反应过来后噔噔地跑下楼喊人。
“孙阿姨,他烧糊涂了,你赶紧叫医生。”
杨家请的家庭医生二十四小时待命。
他匆匆赶来,量了体温,简单地做了其他检查,说:“杨先生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
孙阿姨出门去送医生。
偌大房间里只剩下蒋心若和杨程奕。
杨程奕吞下感冒药,神情恹恹地躺回被窝里。
以前她生病时,杨程奕一天不落地陪在医院里,现在自己要是一走了之,未免太过狼心狗肺。
蒋心若贴心挪近了床头柜上搁的水杯,以方便他拿取。
杨程奕看了一眼,自顾自地翻过身,背对着她。
蒋心若不由地愣住。
记忆里他很少生病,没想到发个烧,脾气也跟着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