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渊繁复的华服不同,安栎今日穿的非常简单,所以脱起来也格外地迅速呢。
他不知道这古代泡温泉和现代泡温泉一不一样,他想了想还是将上身脱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条亵裤在身上挂着,随后也不等洛渊先下水,他先摸到了水池里,将整个身体都藏进了水下,只留了个小脑袋瓜在外面,睁着一双大眼睛就这么明晃晃地盯着岸上的洛渊。
紧接着,安栎就看见亵衣亵裤穿得完完整整的洛渊,下水了。
安栎:?
怎么和他不一样?
待所有人都退到围帘外后,安栎这才又尴尬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这沐浴不用脱里衣?”
洛渊睁开半阖着的眼看了看只露了个头的安栎,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心情颇好地勾唇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安栎的问题。
而此时蹲在池子里的安栎却脸色爆红,别人都没脱里衣,就他脱了,这岂不是显得他很像一个变态吗!
他哗一声站起身,抬脚就想往外走,他得去穿个衣服才行,不然也太尴尬了!
而目光牢牢锁定着他的洛渊此时却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沐浴焚香这一步,只要下水了没到时间是不能出去的。”
“啊?那要是我想如厕怎么办?”
“憋着。”
安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像是妥协了,又道:“那咱们这要泡多久啊?”
洛渊睁开眼,微微仰起头,他脸上的水滴也因为他的动作顺着下巴滑到喉结最后滚落在了池子里,他看着安栎说道:“一个时辰。”
安栎无言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和洛渊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洛渊的视线似乎往下移了一些。安栎低下头顺着洛渊的目光望去。
好家伙,他白白嫩嫩的上身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微风吹在他身上激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安栎反应过来立马蹲回了池子里,洛渊也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一股名为尴尬的空气弥漫在两人周围,挥不去吹不散。
洛渊阖眼将所有的欲望都收敛进了那双眸子里。他是个正常的男人,看见一些东西后难免会起反应,但他会对安栎起反应却是他从未想到的。
他在那一刻第一次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占有欲,他想要将自己眼前这人给牢牢拥进怀里,再不让人窥见半分。不过这种情绪只出现了一瞬,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他都要以为这是错觉了。但他心里明白,出现了就是出现了,就算消失的再快还是掩盖不了它曾经出现过的事实。
而重新蹲回了池子里的安栎却再也不敢开口说半句话,不敢再挪动半分。他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洛渊那刻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的眼神。
他承认,他怂了,洛渊刚刚那个眼神着实将他吓到了。
泡在温泉里的二人心思各异,谁也不曾再开口说半句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靠坐在阶梯上的洛渊端起岸边的茶水喝了一口,余光却扫到了安栎身上。
未着上衣的少年此时坐到了他对面的阶梯上,闭着眼小脸红彤彤的。香炉里浅淡的檀香混着缭绕的白雾包围着安栎,他此时闻着熟悉的味道困倦袭上心头,但他还时时刻刻记着洛渊那时的眼神,迟迟不敢入睡,好像他一睡着洛渊就会上前来将他拆吃入腹。
“起来喝点水。”洛渊看着他颤颤巍巍的睫毛终于开口说道。
安栎听见声音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晕,他的大脑缓慢地处理着洛渊的话,过一会儿安栎这才反应过来,他扭头去看自己身边是否放了茶水,结果他旁边什么也没有。
安栎委委屈屈地转回来,那双眼里带着控诉看向了洛渊。
根本就没有水,骗子!
洛渊像是完全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眯着眼说道:“过来。”
安栎晕晕乎乎地愣在原地,警惕地看着洛渊。
“过来。”洛渊这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紧接着又柔声补充道,“给你喝水。”
安栎的大脑在处理着此时洛渊话里的含义,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在池子里行动起来。池子不算大,没一会儿安栎就挪到了洛渊面前。洛渊一伸手就将人给拉到了身边,随后一只手端着一杯茶凑到了安栎的唇边。
“喝。”
安栎此时没再犹豫,茶水清冽的香味由鼻尖蹿进了他的脑子,让他有了一瞬的清明,乖乖配合喝完了那杯茶。
他们已经泡了有一会儿了,香炉里的熏香也差不多快烧完了。洛渊看着半推半就趴到了他怀里的安栎沉默了一瞬。他怀里的人浑身滚烫,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飘进他的鼻子里。
不能再泡了。
洛渊的脑子里提前拉响了警报。
“宋庆喜。”
候在外面的宋庆喜连忙应声:“奴才在。”
“进来吧,差不多了。”
“是,陛下。”
随后宋庆喜就带着一行人掀开了围帘站到了岸边。
洛渊一手揽着安栎从池子里站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安栎打了个寒颤,脑子也清明了不少。片刻后安栎从洛渊身边站起身,接过宋庆喜递给他的衣袍披在身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
没一会儿洛渊就穿戴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安栎也拿着衣物准备去换,结果他没走两步一阵晕眩就突袭了他的大脑,他慌忙抓住自己身边的东西稳住身形。
洛渊看着身旁紧紧捏住他衣袍的安栎,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后将人拎起塞进了屏风后。
安栎就只觉得自己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目的地,直到他抬眼看见了洛渊的衣袖,这才红着耳朵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孤在外面等你。”说完,洛渊便离开了屏风。
他怕他再不离开就要毁了这次祭祖。
皇室祖训其一:皇室子弟祭祖期间万不可行房。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安栎就被宋庆喜派来的人从床上给拉了起来,迷迷糊糊间他这才记起今日好像是祭祖的日子,也是华夏传统节日,中元节。
中元节,是活人祭奠死人的日子,就连皇家也不例外。惠灵寺的大殿后面,修了一座巍峨的神坛名为“南丘天坛”,历代皇帝的牌位便供奉在那里面,所以这次的祭祖地点也定在这个地方。
安栎被拉起来一阵折腾,等好不容易弄完了他也差不多清醒了。宋庆喜派来的是个年轻的小太监,看着猴精猴精的,虽然年轻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生疏,就连顺和都在一旁认真地看着。
“贵君,一切都收拾好了,您看还有什么要奴才改的吗?”小太监规规矩矩地向安栎禀报着。
安栎也不是古代人对这些服饰上的讲究一窍不通,闻言也只是点点头表示没什么要改的了。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问道:“对了,小殿下到了吗?”
“回贵君,现在时间尚早,小殿下与秦将军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知道了。”安栎顿了顿又道,“陛下呢?”
“陛下那边宋公公在伺候着,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小太监余光扫了扫安栎的表情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贵君要去陛下那儿瞧瞧吗?”
安栎沉吟片刻最后点点头答应了,毕竟昨天泡完温泉后他都还没来得及和洛渊道谢呢。
于是安栎便带着顺和与那小太监去了洛渊的禅房。
两人的院子没隔多远,于是安栎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洛渊双臂舒展开来任由宋庆喜为他穿衣戴冠。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安栎惊讶的,最让他惊讶的是他在洛渊的禅房里竟然看见了熟人。
裕王洛消见安栎走进来,便连忙笑着起身向安栎行礼,“见过皇嫂。”
“裕王客气了。没想到王爷这么早就来了,没有打扰你和陛下谈事吧?”安栎悄悄抬眼瞄着前方的洛渊,期待着他的回答。
果不其然,还没等洛消说话,洛渊便淡淡道:“坐吧,没事。”
于是安栎笑起来,放心地寻了张椅子坐下,“多谢陛下。”
“皇后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平日可不是这样。”洛渊阖着眼问道。
安栎看着他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洛消,他怎么感觉这暴君在没话找话呢?不过他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只得老实应道:“宋公公老早就派人来叫臣了,臣想睡也睡不着啊。”
宋庆喜知道自家陛下不待见裕王更不想与他多说废话,也只好硬着头皮和安栎硬聊下去,“皇后要遵守的规矩比陛下繁复,老奴这才让人早些去伺候皇后,以免误了吉时。还请贵君恕罪。”
安栎无所谓地摆摆手,“行了,你也是职责所在,我不怪你。”
洛消坐在一旁像个隐形人似的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面上虽然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内心早已怒火中烧。他知道皇帝不待见他更不想听他说话,但他今日来得这般早就是为了来恶心人的,结果却被这突然到来的安栎给坏了好事。
他眯着眼,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他不远处的安栎。他怎么觉得现在的安栎与那时给他表明心意的安栎有所不同呢?而且他能看出来此时的安栎眼里早就没了当初对他热烈的爱意,并且此时那双眼里竟满满都是洛渊的身影。
洛消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攥得紧紧的,原本被他压在心底的狠意又如同头发丝一样钻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一个喜欢洛渊的,为什么原本喜欢他的人最后都会喜欢上洛渊!安栎原本是他的东西,就算是他不要的,那也不能喜欢上洛渊!
洛消像是魔怔了一般,周身的气息渐渐变得阴暗,站在前面的洛渊当然也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视线,他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睨了洛消一眼,随后便像是在警告一般说道:“裕王,你逾矩了。”
洛消像是被人一闷棍敲在了后脑勺顿时清醒过来,他按捺下心情起身谢罪,“请陛下恕罪。”
“出去,今日祭祖孤不想用刑。”
“谢陛下。”说完,洛消便退了出去,他那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半分钟内,就连深谙宫斗戏码的安栎都没看个明白,待他转过头去看洛消的时候,洛消差不多也将表情收敛好了。
于是安栎有些好奇地问道:“陛下,裕王刚刚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哪儿戳中了洛渊的点,他的表情竟然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还在为他整理衣冠的宋庆喜简直就要高呼不可思议了。
洛渊心情很好,所以他也乐得和安栎解释,“还能怎么,不过是想着如何杀了孤,好坐上这个皇位罢了。”
安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随口一问竟然能问出皇室辛秘,他干笑两声,“哈哈,陛下明察秋毫,臣佩服。”
闻言,洛渊还一脸骄傲地笑了笑,“知道就好。”
安栎:……
我是在夸你吗?骄傲什么呢!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待洛渊收拾好后,据外面的御林军来报,小皇子洛谦恒和其他一些皇亲贵族也都到齐了,只等吉时一到帝后亲临。
辰时一刻,旭日东升,吉时已到。
天坛前的空地上已然跪了一地的皇室子孙,洛谦恒与洛消便是跪在最前面的两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阶梯下的帝后身上,南丘历来最年轻的皇帝携着他的皇后正一步步地踏上阶梯,走向天坛。
此时的安栎竟陡然生出了一丝归属感,在这所有都陌生的古代,他身边的这个人有着他最熟悉的一张脸,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却非常关心他。他不知道洛渊对他是什么感情,但他能肯定的是,洛渊绝不厌恶他。
而除了洛渊,还有安阳、小团子、安丞相也都待他非常好,甚至就连安阳的母亲,在这段时间都待他如亲子。
安栎仰头望着正位于天坛上方的太阳,刺眼又热烈。
太阳啊太阳,如果是同一个太阳,那请你将我的思念带给我远方的亲人。
洛渊余光瞥见了正在望着太阳的安栎,低声提醒道:“认真点。”
安栎收回视线,勾唇应道:“嗯。”
洛渊余光瞅了瞅他,明明什么都没变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和之前不一样了。像是整个人都接受了什么,放下了也释然了。
携手共进的两人心思各异,但表面却做得非常好。两人一同来到了天坛面前,天坛的殿内便摆放着开国以来所有离世的皇帝与皇后。
天坛殿前摆放着两个明黄色的蒲团,洛渊敛开衣摆跪到了上面,随后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三个大礼。安栎跟在他身边有样学样地也行了三个大礼。
在来之前宋庆喜可就给他说了,让他今日的行动全都照着洛渊的来一遍,这样准没错。
紧接着洛渊又站起身,跨过殿门的门槛跪到了殿内的蒲团上,安栎也随着他的动作稳步进行着。
慧远大师站在洛渊的斜前方,见所有人都跪下后便开始诵读祭文,而其余在两侧跪下的和尚都开始敲着木鱼诵经。
安栎瞥见洛渊已经闭上了眼睛默默祭奠,于是他也双手合十闭起眼睛开始许愿。
各位陛下你们好,我是来自现代的安栎,身份证号xxxxxx,希望你们能帮我捎个信给我远在现代的姐姐安云,她的身份号是xxxxxxx,住在晋江市晋江区现言街道520号。请替我告诉她,我在这边生活的非常好,还当上了皇后,让她不要过多担心好好生活,谢谢各位。
许完愿安栎又默默睁开眼睛,他刚刚连身份证号和住址都说了,如果真的有鬼神的话他姐就一定会收到他的消息了。
后面的时间里。或许是因为有求于这些皇室先祖,所以安栎听祭文听得非常认真,虽然一句也听不懂但他的认真当真是无人可比的。
祭文不长,没过多久慧远大师便念完了,洛渊也站起身结果慧远大师递来的三炷香,叩拜过后插进了前面的香炉里。
洛渊完了之后便轮到了安栎,但安栎在接过慧远大师递来的香时却总觉得对方的视线在往自己肚子上瞟。
帝后上完香后便轮到了殿外跪着的那些皇亲贵族,不过他们上香的地方可不是殿内的香炉,而是外面那比人还高一些的略显粗糙的大香炉。
安栎还眼尖地发现小团子那炷香还是在秦时的帮助下才插进去的。
待所有人都上完香,祭祖大典也临近结束,不过这些人还不能回去,还都必须要在惠灵寺吃上一顿斋饭才能离开。
但洛渊和安栎就不一样了,他们俩还得先一步离开回到宫里,毕竟宫里的宫人也需要祭奠自己逝去的亲人。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宋庆喜没有告诉安栎的。
当今陛下的生母敬元皇后便是在中元节这天离世的,而每年的这一天都是洛渊最不想回忆的日子,也是他最不想见其他人的日子。
但中元节是自古以来祭祖的日子,年轻的皇帝便将这一天自午时分为了两半,前一半履行他作为皇帝的职责,后一半他会留下来陪着他的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从小被敬元皇后耳提面命孕妇各种怀孕反应的洛渊:皇后这些症状,孤都见过!肯定怀孕了!
方丈:???你是不是在整我?
不生子不生子不生子,大家别怕!崽崽只会是我们小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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