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ā • rén诛心不过就是这么个里儿。
那小孩还要扑过来打她,被于满珠拉住,她和善地摸着小孩脑袋,“她是你姐姐,对姐姐要有礼貌,回头让你爸爸知道你不听话,上回答应你的玩具就不给你买了啊。”
“我只有一个姐姐!”那小孩大喊着,“她长得那么丑,怎么可能是我姐姐?”
谭映禾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太好了,我也不想有你这样又矮又胖的弟弟哦。”
小孩开始崩溃大哭,于满珠哄了几句没哄好。
不远处的谭力走过来,见到这幅场景,沉着声问道,“怎么回事?”
谭映禾冷眼瞧着,于满珠纵着那小胖孩倒打一耙,把她说成心胸狭隘、欺凌弱小的小人,她一言未发,只是安静坐着。
谭力朝她走过来,面色不虞,“他是你弟弟,你有什么气也不该欺负到他头上。”
“我有什么气?”谭映禾看着他笑,“你不会以为自己干得那点破事儿值得我记恨那么多年吧?”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谭力的脸色明显变了。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儿,看没人注意到这里,就想拉着谭映禾去外面说话。
手刚碰上她的胳膊,裴凛就出现了。
他端着一杯酒,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脸上是清风霁月的浅笑,“谭总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谭力见到来人,愣在了原地。
裴凛因着奶奶的关系时常会去祁园,谭力撞见过两次,包括上回谭映禾去要钱的那次,他只当自己是看错了,根本想不到自己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女儿还有这份手段,能攀上新元集团这株高枝儿。
谭力愣神的功夫,裴凛绕过他坐到了沙发上。
他冰冷的眼赤.裸地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三个人,然后旁若无人地揽住了谭映禾的腰,懒散地开口,“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好了。”
旁边的于满珠牙都要咬碎了,也不敢说一句话。
她刚刚看到谭映禾的时候就担心她是跟裴凛过来的,所以一言一行都尽力克制,原本还抱着她可能已被裴凛厌倦,能来这里是搭上了其他男人的想法,可裴凛刚出现,她就明白今天这气儿终究是出不了了。
谭力不知道上回珠宝展的事儿,眼下反应了近一分钟,才捋清楚头绪——
“裴总。”他眼色骤变,笑着看向裴凛,“误会了,我是小禾的父亲。”
“是吗?”裴凛放下酒杯,偏头看一眼谭映禾,深黯的眼底挤出一抹笑,“没听她提过。”
谭映禾现下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狐假虎威了。
她里了里头发,扯起嘴角,笑起来时未施粉黛的脸也散着万种风情,“不重要的人,提他做什么?”
谭力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待不下去了,告辞要走。
谭映禾红唇亲启,又多说了一句,“那小胖孩——”
于满珠搂着儿子转身。
“把东西放下。”她笑得灿烂,“姐姐帮你减肥。”
于满珠气得窝火,只能不顾小孩的哭闹,把那盘糕点从他手中夺了下来,放到了桌上,抑着腔调,“小禾,那我们就先走了。”
谭映禾眼神未变,连应都没应上一句。
待人走远了,裴凛才撩着她的一绺头发,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是随了谁?”
谭映禾拨开他的手,“我不跋扈一点儿,怎么能从你安排的这些场合里全身而退?”
她眼睫半垂,语气暗藏着幽怨,裴凛只消一眼,便看出了她的责怪。
在一起的这两个多月,她的脾气是越发大了。
“这不是我的安排。”裴凛嗓音清浅,微微弯起的唇角透露出他的心情,“你抬头。”
“什么?”
谭映禾后知后觉地掀起眼皮,往不远处打量,蓦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纤瘦高挑,身着藕粉色旗袍,曼妙得像从她的梦里走出来似的。
“聂老师。”谭映禾下意识站起身,话未说完,眼眶先红了几分。
聂元梅疾步走过来,师徒俩人拉着手,千言万语都在心底,相视时只有泪水在眼圈里兜着打转儿,过往的岁月仿佛一阵尘埃,霎时便消失不见了。
谭映禾此刻像是有了几分小时的样子,搓了搓老师的手,讨巧地笑,“您怎么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光我一个人老了。”
“你这丫头。”聂元梅嗔怪地瞪她一眼,“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问你,当初突然搬走就算了,怎么联系方式也不给我留一个?完完全全的杳无音信,老师是没你心狠了,还找了你这些年!”
谭映禾被说得哑口无言,怔了怔,眼圈儿又红了,上前抱住聂元梅,在她肩上小声呢喃,“可是我也很想你......”
她怎么可能会不思念呢?
她贫瘠的小半生里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便是在聂元梅身旁学跳舞的时候。那时虽然很累很苦,但她是真的乐在其中。纵使有时跳得并不算多好,但每回演出聂元梅都会陪着她,即便只是高中里一场平淡无奇的元旦晚会,她的老师也会抱着一束花在台下等她。
聂元梅于她,既有师恩,亦有慈爱。正因如此,她在命运走势急转直下的时候,下意识便躲远了,因为她和舞蹈一样,那代表着光明和梦想的未来,她是注定要一并辜负了。
聂元梅未必想不通这个道里,感受到肩上微凉的湿意,心也软了几分,拍了拍谭映禾纤薄的后背,小声安慰,“跳不跳舞是其次了,以后可不准再玩消失了。”
谭映禾点点头,想拉着老师回沙发上坐下细说,一回头,发现那里已没了裴凛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他便悄悄走了,将这久别重逢的时刻完全留给了这对师生。
她心下多了几分恍然,裴凛的细心总是恰到好处,在这一点上,她是无论如何也挑不出错处的。
和聂元梅聊了一个多小时,彼此也交换了联系方式,谭映禾才见到裴凛。
他已穿上了外套,面容清隽,五官俊朗,看不出一丝一毫在晚宴周旋半晚的惫态。
他和聂老师打招呼,俩人像是相识一般,也没有多余的寒暄,聂元梅把谭映禾的手交到他手上,还撑出警告的语气,“下次再无故消失,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谭映禾挤出笑,“不敢啦。”
回去的路上是司机开车,裴凛揽着谭映禾坐在后排,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谭映禾正抱着手机,专心致志地翻阅聂元梅的朋友圈,青色的光照亮她的脸,微颤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清透得有些可爱。
裴凛忍不住伸手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意盎然,“刚刚还没聊够?”
谭映禾揉揉鼻子,一副娇憨的模样,“刚刚都聊我去了。”
一别多年,她对聂元梅的近况也不算了解,交谈中对方也不给自己机会问,一张嘴没闲下来过,问得都是她这些年来的变故。
粗粗看了眼朋友圈,她才知道老师在这六年里也变化不少,譬如又添了个小女儿,教学上已经退居二线了,如今在舞团主要负责编排舞蹈剧目,年初的一出《贵妃传》还在省届比赛上得了银奖。
谭映禾挨个儿把那些动态点赞过去,像是在弥补自己消失的六年光景似的。
裴凛圈着她纤细的手腕,嗓音温润,暗藏着讨好,“现在开心了吗?”
“还行。”她头也没抬一下,“你怎么找到她的?”
裴凛低头往她,眼底是浅笑,“你忘了姚青女士是做什么的了?”
谭映禾恍然大悟,“是你让小姨去找的?”
她这句下意识的“小姨”说得亲密,裴凛十分受用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淡声道,“没有刻意找,只是凑巧碰上了。”
聂元梅的丈夫也是位生意人,虽然早些年主要是投资实业,但近两年也将目光放到了新兴产业上,前不久的一场饭局上,裴凛见到了他们两口子,都是憨实重情的人,他一表明身份,聂元梅就欣喜地应了下来。
裴凛也着实意外。谭映禾之前的光景还历历在目,原以为她是什么没人疼的小白菜,可没想到这短短几个月的光景,他亲眼所见的,真心惦记她的人也不少。
聂元梅算一个,其余的,还有盛睿。
那日他从派出所把谭映禾带走,面色稍微难看了些,就被盛睿记在了心里,今天来公司开会,还特意遣散了同事跟他解释,说他和小禾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绝无其他。
想起他那副严谨立誓的模样,裴凛弯了几分嘴角,将谭映禾揽进怀里,故意逗弄,“今天盛睿来公司了。”
谭映禾眉眼一挑,疑惑地看他。
“他让我对你好一点,还说让我不要误会。”裴凛脸色坦荡,故意把话说得极慢。
谭映禾果然着急了,瞪着他,“你是不是为难他了?”
裴凛勾着她的尾指,轻轻地拨动,“我能为难他什么?真当我手眼通天、黑白通吃了?”
谭映禾垂眸想了想,又警告般瞪他一眼,“那就好!”
裴凛无奈,他还没借故逗她几句呢,反倒被她给了颜色看。这段时日,他越发见识到女人使起小性子来是有多麻烦,吵也吵不得,辩也辩不清,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能闭眼忍着。
默了默,他贴着谭映禾耳朵,“等你忙完这几天,我带你出去玩儿?”
“去哪儿?”
“梁择秋在霞山开了家民宿。”裴凛嗓音寡淡,却带着一种诱人的蛊惑力,“说是有情侣温泉。”
作者有话要说:分开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