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欢欢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百味杂陈,不知如何作答。良久,她低下头,“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齐天允气的一跺脚,“好好好,我不管你!”扭头就回屋了。
村庄的生活平静像水一样,流逝的也像水一样快。春去秋来,中国的天空上接连响起三声炸雷。每个人都捧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脏过活。
村长整天忙碌,管理自然有所松懈。此时后山上接连遭到冲击,有老百姓来摘蘑菇的,有偷挖水渠的,还有打野兔子的。冯欢欢使尽浑身解数,连恐吓带吓唬,才勉强化解接连不断的危机。
一晃便是十月份,十年浩劫终于结束了。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国家,在经历了漫长的迷茫彷徨后,终于开始回归正途。而摆在每个人面前的问题是,“我是谁,我该去哪儿?”
冯欢欢表面上波澜不惊,毕竟对历史大事非常了然。可是这么大的变故真正发生在身边,内心还是充满震惊和不安。齐天允的父母早已回城且官复原职。他自然也得到不少消息,自然要比众多茫然的人要明白一些,但是也只是多一点而已。
他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命运和冯欢欢的命运连在一起,隔三差五的给冯欢欢带来好消息。这个厂子要招工,那个单位有名额——冯欢欢总是不识时务的一笑了之,自顾自的收拾着东西。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冯欢欢长长舒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心里又涌出一丝恐慌。这里虽然不好,可是毕竟已经适应。城里呢?城里又怎样?自己并无把握。
1977年春节刚过完,冯欢欢拿到了盖着鲜红的章的回城表。村长信守了承诺,让她的档案没那么难看。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这后山,虽然这里的禁制已经天罗地网,而且已经让村长做了保证。但是人类的本性,她叹了一口气,不过自己再不走更是令人疑点重重。好在可以随时开启空间,有什么事自己也能随时回来。
我冯欢欢终于可以悄无声息的走了。可是一大早,秀儿,沈家嫂子,还有一些相熟的村民还是早早在村口等着。村民们语言简单,只是不停地叮嘱,路上小心,妹子好走,又不停的往她手上塞东西。冯欢欢顿时觉得鼻头有点酸,可也无言以对。那些东西她看也不看,来者不拒。她从小到大,就是别人给什么就拿什么,不知道客气这个词怎么写!
好容易挥别众人,齐天允眉头皱的老高,“这些破烂要着干嘛?浪费自己的力气。”
“别人给的就拿着,我这种待业青年,哪能挑三拣四。”
齐天允嘟噜着,“工作挑三拣四,这些破烂却都一揽子接收。”
冯欢欢一瞪眼,“没人让你拿,我自己来!”
齐天允哪里会让她自己拿,一把抢了过来。
一路颠簸,终于又闻到了那熟悉的桂花香。只是味道淡了很多,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颗大树终于没熬过浩劫,成了一大树桩。那颗小树却逃脱了,兀自绽放着。
蹬蹬蹬,冯欢欢大步上了车。铛铛铛,门开了,李伟毅露出了头,“小姐,你回来了。”
冯欢欢将大包小包一一搬回了家,拖长了嗓音,“是呀,姐姐我回来了!”
李伟毅却没有吭声。冯欢欢奇道,“家里就你自己吗?”
“没有,妈和大姐也在家里。”李伟毅小声说道。
“真的吗,在房里吧。妈,我回来了!”冯欢欢大叫。
推门一看,外婆和大姨一人躺在床上,一人站在一边。两人一见冯欢欢,脸上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全都拉着脸。冯欢欢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都是怎么了?”
“小玲,你先出去。我跟小琴说会话。”外婆下了命令。
“外——妈,这是怎么了?”冯欢欢撒娇的往外婆身上靠。
“小琴,你坐下来。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