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快过年了,陆侍郎打扮得挺喜庆,一身深深浅浅的红,跟新郎官似的。大约也只有这种脸白长得帅的才能hold住这些红色,稍微差一点就土了。像程平自己,就常年的各种浅淡颜色——当然更主要是,绯红色不是谁都能穿。无处不在的等级制度啊。
程平端着茶,又想起自己前世的经历。奶奶最爱喜庆颜色,一到过年,自己还有堂姐堂妹都打扮得跟红包似的,长辈们谁见了谁掐脸。但到了青春期,女孩子就古怪起来,最不爱艳色,仗着年轻,身上只有黑白灰。倒是到了二十多岁,又转过性子来,化明艳的妆,穿红色毛衣裙子。
陆允明侧头,看程平盯着自己愣呆呆的,突然有些不自在,咳嗽两声:“路上难行吧?”
程平神情从愣呆呆到恭敬微笑无缝衔接:“还好。”
陆允明又写了信封,把之前写好的信笺折了塞进封里,叫过婢女来,“让阿秀快马送去。”
婢女捧着书信出去了。
陆允明走过来,程平连忙站起。
陆允明伸手示意她坐,自己也坐下。
“看了制科考试敕令了,你是怎么想的?”
程平笑道:“门生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考明算优深试试。”
陆允明挑起眉毛,略一想便知道她为什么选明算而不选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了——后者言辞恳切了会得罪人,不恳切,皇帝又看不上。呵,放弃拿手的策论,而选明算……
案上恰有一卷书,陆允明很想把书卷了,朝那个胆小怕事又滑头的小子脑袋敲几下,而事实上,他只是端起茶抿一口,缓声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是,门生多谢座主抄来敕令。”程平恭谨地行礼道。
对程平这种滑头硬装礼仪君子的行为,陆允明都懒得看,只挥挥手:“在这里吃午饭吧。”
程平愣一下,憨笑道:“多谢座主留饭。”
陆允明哼笑一声:“难道不应该回答‘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吗?”
程平露出被拆穿的笑来:“座主面前,岂敢造次?”
陆允明用手虚点她两下,往后倚在隐囊上,半闭着眼,养起神来。
程平——程平很尴尬,您老一个士族子弟,一个高富帅,这么弓着腿半躺着真的好吗?关键,还有我这个客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