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这么做。”就算是拒绝,普莱尔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让人生不起气。
雌性豹人眯了眯眼,细长的尾巴鞭子似的轻轻抽了一下普莱尔的小腿,在对方微微的愣神中,她放宽了要求:“不能杀,那就给我上一次呗,我保证不给你弄残。”
她们讨论着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就像讨论着一件能在闺蜜间互相交换的玩具。
“不行哦。”但普莱尔还是拒绝了。
雌性豹人气势一变,獠牙都冒了出来,她让普莱尔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普莱尔,你是来加入我们部落的,不要再像人类女人一样了。”
抛弃人类那些不必要的伦理道德,回归自由的原初,她相信普莱尔一定能变成她们中高贵又美丽的一员,那么在意一个男人的模样放在这个部落里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她是真的在为普莱尔着想。
普莱尔看上去依旧那么温柔,但她的语气很坚决:“你不能碰他。”
她果然是爱着他的!那么软弱地爱着对方!
雌性豹人气得眼睛都要冒出凶光:“那我就当着你的面强上了他!”
她这是在拯救普莱尔!她这么悲伤又这么自我感动地想到。
像是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普莱尔的眼睛弯了弯。
但她还是那么说:“真的不行,因为……”
她揽着雌性豹人的脖子,说悄悄话似的在她耳边道出了自己的原因。
雌性豹人的尾巴从不耐烦地四处摇晃慢慢被安抚了下来,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心情好了不知多少,她注视着美丽的普莱尔,激动地说:“你果然很适合我们部落!”
普莱尔点头:“因为我很喜欢大家嘛!能早点融入——就再好不过了!”
***
艾瑞斯其顿再次醒来时,情况比前一次危险太多——眼前的景色不再是牢房残破的天花板,用金色树藤缠绕编织成的屋顶甚至有种“黄金屋”的感觉。
手和脚完全动不了了,就像被下了松弛剂。艾瑞斯其顿试图掌控自己的肌肉,但身体只是无力地颤了一颤。
这样的动作反而让原本在为他擦身的半兽人发现他醒了,那几个在艾瑞斯眼中妖里妖气的半兽人少年们脸上挂着叫人恶心的甜蜜笑容,对他说。
“你睡了好久呢。”
“我们帮你把伤口都处理好了哦。”
“不要害怕,你会不会想见——”
最后一个半兽人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那本该倒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艾瑞斯其顿竟然迅速地挣扎起了上半身,张口就咬住了他试图碰他的手臂,在半兽人少年的尖叫中,艾瑞斯无力地躺了回去,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含着讥讽看着被同伴包围住、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腕大哭的半兽人少年。
艾瑞斯把嘴里的血啐了出来,他咧开嘴笑,兽人的血将他的牙齿也染成了恐怖的鲜红,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可怕得让人心颤:“红,别。”
半兽人少年们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心中全是好意被辜负了的憋屈。
打破僵局的是艾瑞斯十分耳熟的声音。
“隔着老远就听到这里吵吵嚷嚷的,果然是小艾醒来了啊。”
半兽人少年们发现在普莱尔的声音响起后,那原本情绪外张桀骜不驯的赤发金眸男人冷下眸色安安分分地躺在了床上,他伸舌舔了一圈染满血腥的牙齿,听到普莱尔安慰那个手腕受伤的半兽人时还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但他的确没有再骂人了。
把半兽人少年们打发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普莱尔努斯和艾瑞斯其顿两个人。
“他们是群可爱又善良的好孩子哦,你那么凶,没有人愿意来照顾你。”普莱尔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你知道,我又不会处理伤口。”
艾瑞斯对此的回应只有从鼻子里喷出的冷哼。
房间里又静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普莱尔打湿了一块毛巾,拧干,然后顺着之前半兽人们擦拭过的地方,开始重新为艾瑞斯擦起身来。
但她的手刚圈住艾瑞斯的脚踝,就发现他反应十分大地颤了一下,几乎要踹到普莱尔的胸膛上去。
但他没能踹成功,也许是因为药剂的影响还在,被普莱尔圈住脚踝的艾瑞斯只能睁着不敢置信的眸子,无助地躺在床上,浑身都因为气愤染上绯红——为了给艾瑞斯处理伤口,半兽人少年们可是把他扒得十分干净,让他连遮掩一下情绪都做不到了。
但想起刚才那位手腕都被咬下一块肉的半兽人的惨状,为了保险起见,普莱尔还是把艾瑞斯的脚都用自己的双腿夹好固定,然后就这么跪坐在他膝盖上替他擦拭着那些迸裂伤口涌出的鲜血。
越擦发现艾瑞斯身体越红,普莱尔抬起眼看他,发现艾瑞斯像是英勇就义一般,目光望着一侧的墙壁发直,就是不看自己。
“你就这么生气吗?”普莱尔把毛巾扔在了木桶里,艾瑞斯的血慢慢在清澈的水中飘散开,像是逐渐绽放的一朵花。
艾瑞斯依旧盯着墙壁,拒绝和普莱尔进行任何交谈。
“你过了五天才找到我,你知道在这五天里我是怎么过的吗?”见他拒绝交谈,普莱尔的语气也不好了起来,“我一个人身处敌营,如果我不和她们打好关系,如果我不装作自己想要投靠她们,那你来这里找到的只能是一堆嶙峋碎骨。”
艾瑞斯其顿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攥紧了,但他依旧没有吭声。
普莱尔见状就笑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样的做派——你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因为我不会魔法,不会武艺,不会管理军队,我一直都在给你拖后腿,但我是那么地想要帮上你的忙,想要得到你的认可!”
艾瑞斯其顿慢慢咬紧了后槽牙,普莱尔还在滔滔不绝。
“成为俘虏是我想的吗?我的心中和你一样害怕,但我只能用我知道的方式谋求生存的机会。现在你看不起这么做的我,我也能理解。我的能力有限,大概是保不住你了,呵。”像是因为他的态度而心灰意冷,普莱尔慢慢起身,大约是想离开这油盐不进的艾瑞斯其顿了。
“你知道哪些雌性兽人会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吗?”普莱尔的声音渐渐冷下去:“我只是想保护你罢了。”
艾瑞斯其顿终于忍不住,他转过头,视线追逐那将要远去的人:“你……”
但普莱尔其实并没有走远,也许是身上受了多重药剂作用,艾瑞斯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眼眸微张,嘴唇微开,十分惊讶的表情。
普莱尔努斯就是吻了这副表情的艾瑞斯其顿。
初次接吻的艾瑞斯是十分愚钝的,也许是惊讶过度,也许是不敢置信,他全程都没想起反抗,直到普莱尔退出去后,他的舌头才后知后觉地追上来想要抓住那个入侵者,却只得来对方毫不留情斩断的银色的桥梁。
普莱尔一只手指擦拭着自己的嘴角,一只手指替艾瑞斯摩挲过他湿润的下唇,甚至不小心碰到了他没来得及收回去的一点鲜红的舌尖,像是被艾瑞斯这副无知无觉的“小狗吐舌”的景象取悦到了,普莱尔弯了弯眼睛。
她的表情很温柔,语气很婉转,话语的内容却毫不留情:“知道吗?她们会像我这样吻你,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会咬断你的舌头。”
普莱尔按了按艾瑞斯的那点舌尖,还没等她回忆起那奇妙的触感,艾瑞斯就把那截舌头缩回去了,普莱尔望着他紧抿的微红的唇瓣,继续说道。
“你难道是童贞吗?过分的事情当然不止接吻,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她们会一个又一个地向你索求,将你榨干,你从出生储存至今的子孙后代都会在她们的子里繁育成你曾经深恶痛绝的红眼睛。然后饥饿的妈妈和饥饿的孩子会一起把你从头至脚吞入腹中变成养分……”
说出这些狠话的普莱尔,得到了艾瑞斯的瞪视。
“你不信吗?但这可是真的,是在这里发生过很多次的事情。”普莱尔疲倦又温柔地笑了笑,她合了合眼,身体慢慢软下来,就这么靠在了艾瑞斯其顿的身边,她的掌心贴上艾瑞斯那张对自己展露冰冷怒火的俊颜,语气里有点委屈,“我不想你变成这样,小艾,我不想。”
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艾瑞斯一怔,想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但却被她接下来的话吓到了。
普莱尔:“所以我和她们说,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伴侣,是我不想和她们分享的最重要的人——她们信了,这是她们给我们准备的婚房。”
被普莱尔话里的巨大信息砸中脑袋的艾瑞斯整个人都懵了,比他之前脑门上挨了几拳,或者后脑勺砸到地上都更加剧烈的眩晕袭击了他,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飘,和那些半兽人们吸了烟草一个状态,被虚幻的不真实的幸福包住了。
艾瑞斯再次抬眼打量那金色树藤的天花板,在普莱尔短短的数句话之后,他对于这间原本并没有多上心的屋子的心态产生了巨大的转变——这里是,他和普莱尔努斯的婚房?
不明的情感在他脑海中旋转,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在他身体里尖叫奔跑,他抬了抬手指,居然冲脱了麻痹效果,翻身把普莱尔努斯压在了身下。
普莱尔没有尖叫躲避,她只是微微睁开眼,温柔又柔顺地看着在她身上,因为超越了极限,流着豆大汗珠,胸膛剧烈起伏的赤发金眸的少年,他的眼中有男人才会有的光芒。
“你没有骗我?普莱尔。”
他没有再叫维努斯,而是叫她普莱尔。
普莱尔努斯给予他温柔的肯定:“我没有骗你,马其顿。”
与他相反,这一次她没有用“小艾”那样轻浮的称呼,而是认真又郑重地叫了他引以为傲的姓氏。
两位同样沦为阶下囚,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敌营中四目相对的少年少女,在这一刻,他们之间原本心照不宣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
***
门外,看到这里的小帽子轻轻地替他们合上门扉,回去将“婚房”里的一切报告给了在替普莱尔吃“婚宴”的雌性兽人们。
那个手部受伤的雌性豹子脸上的表情像是愤愤不平和奇妙的混合:“她还真喜欢他!”
喝完了杯子里的酒,雌性豹人对旁边的人吆喝:“年纪大了没有眼力见了吗?还不快给我满上!”
发呆的拉特这才回过神,赔着笑给雌性豹人添上了满杯。
在这样的宴会上,被当做雄奴的雄性兽人们是没有插嘴的机会的,所以他们只能听着雌性兽人们杯觥交错地侃天侃地。
“但我其实不觉得奇怪,”一个喝高了的猫兽人这么说,“普莱尔弱得我一只手就能捏死,她想找个强壮点的男人无可厚非。”
提到男人可算是打开了她们的话闸。
“对!你们是不知道普莱尔的男人多辣——他被豹子揍了四五拳,都还能爬起来要扭了她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听说他是不是还把照顾自己的半兽人咬了?没有剑就用手和脚,手脚不能用的话就连嘴能当**的武器,也算是难得有种的家伙了。”
“毕竟还是个将军嘛!”
“啧啧,那才是能让人提起征服欲的男人,可恶,普莱尔真的不愿意把他让出来给我们玩?”这个雌性兽人喝高了,抱着自己怀里的半兽人少年一顿揉捏,看着对方明明十分害怕却还是强撑笑颜的脸,顿时失去了所有兴致,直接一巴掌把人扇地上去了,“天天看着这些只会媚宠的雄奴,真是叫人毫无性致。”
被扇飞的半兽人少年趴在地上,被打的半脸肿胀得老高,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小帽子差点没坐住要去扶他,被身边的拉特按住了肩膀。
那个半兽人少年缓了一缓,再抬起头时,脸上连一点泪痕都没有,他挂着和刚才别无二致的笑容,又摇着尾巴爬回了那个打了自己的雌性兽人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添酒。
这样的插曲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一个雌性兽人的注意。
她们聊着聊着又把话题聊回了兽潮。
“普莱尔的男人不是带了一支军队来嘛?好像现在还守着城呢,兽潮的时候我要去好好疼爱一下他们。”
“那是不是都和普莱尔的男人一样辣?我看那些只会**的边城士兵不顺眼好久了,这回终于有新鲜玩意儿了,我要上三个!”
“你三个就满足了?那我至少要十个!”
“嘿,僧多粥少,你们别抢太多了!”
“不玩死不就好了,会留给你们循环利用的哈哈哈哈哈!”
雌性豹人年纪更大,显得更加沉稳:“你们一天天的别总想着玩男人,兽潮将至,伟大的兽母也会举办比试,你们不想着在兽母的比赛上夺得头筹引得青睐,脑子都挂吊子上了,以后能有什么前途。”
“哎哟,我们想赢也赢不了啊,毕竟不管是你还是那几个厉害的都会参赛,去给你们送人头我们还不如想着为部落传宗接代!”
“豹子,你这次能不能夺冠啊,断了一只手不会影响你发挥吧哈哈哈哈哈!”
雌性豹子骄傲地灌下一杯酒:“怎么可能!今年我一定能得到兽母的馈赠!”
每当兽潮来临,她们伟大的兽母就会举办一场热烈又高贵的比赛——部落里的所有人都能参加,通过一对一比试逐级筛选出最优秀最英武的勇士,最后站在场上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拔得头筹的冠军,仁慈的兽母将实现她的一个愿望——任何愿望。
如果有半兽人能参加这个比赛,赢得冠军,然后许下希望自己和同胞都不要继续被蹂的愿望,也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兽母的比赛年年都会举办,冠军年年都会诞生,其中却没有一个半兽人——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去参赛。
赢不了的,会死的,会被当众撕碎衣服羞辱的,会被毫不留情地吃掉的——所有半兽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是永远赢不了作为统治者的雌性兽人们的,这是几乎深刻印在骨髓里的,永远抹不掉的“真理”。
这样的想法,在这些半兽人们看到,那个赤发金眸的男性人类,那个普莱尔努斯的“伴侣”,站在了兽母开设的角斗场上时,受到了天地动摇般的震撼。
艾瑞斯其顿穿着简单粗陋的皮质衣料,在场内旁若无人地拉伸肌肉,活动身体,雌性兽人们的目光几乎要在他身上穿个洞,但面对这么多或暧昧打量或不屑或羞辱的目光,艾瑞斯其顿依然面色镇定,他看着对面也一脸“见了鬼”的雌性豹人,做出了迎击态势。
雌性豹人倒没有一开始就扑上去撕咬他,她对着裁判,活像自己前半生都喂了狗一样的震撼:“男性人类怎么可以上场?”
裁判甩了甩长长的尾巴,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身后就绕出一个黑发黑眸,十分美丽的少女。普莱尔努斯在场边对雌豹子挥手:“因为他已经是我的了嘛,也是这个大部落里的一员,所以是有上场资格的……对吧?”
普莱尔柔情似水的眼眸看着裁判,对方盯着她的脸直直看了三秒,然后回应场内的豹兽人:“她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