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我。”
听到克劳斯的声音之后,埃森先生站起来。
他转身,看到自己的儿子。
埃森先生说:“我以为是赛琳娜。”
他摘下来眼镜:“有什么事情吗?”
克劳斯说:“我想和景玉结婚。”
埃森先生原本在揉自己的眼睛,听到这种话,愣了一秒,才说:“是件好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
“下一年的九月。”
埃森先生想要说些祝贺的话,但话卡在咽喉之中,有些难以出口,他最终只缓慢地说:“恭喜你。”
这样说着,埃森先生又问:“你们想要什么样的结婚礼物?我想送Jemma一辆游艇,她喜欢大海吗?”
“不,”埃森先生很快否决了,“这样似乎并不够真诚,按照中国的礼节,我应当送她些什么?”
克劳斯说:“父亲,景玉很钦佩您。”
“我是不是要送她一些金子?你们的婚礼——”埃森先生停下来,他慢慢地看着克劳斯,“什么?”
“景玉很钦佩您,”克劳斯重复一遍,他说,“她只是稍微有一点不习惯和您的相处方式。”
埃森先生沉默了。
克劳斯说:“您不需要这样刻意地压抑自己。”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埃森先生终于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他说:“我担心自己会对你们的感情造成困扰。”
“不会,”克劳斯说,“只要您不去催促下一任继承者的诞生。”
埃森先生点头。
克劳斯已经将话语传达完毕,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忍不住又提醒父亲:“睡前请少饮一些酒,您的胃和肝脏负担不起更多的酒精。”
埃森先生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克劳斯这种关切的话语,他愣了几秒钟,才点头:“好的。”
克劳斯说:“晚安,父亲。”
埃森先生注视着和他一样的绿色眼睛:“晚安,我的孩子。”
-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景玉刚刚结束了网络课程。
她困的头都要抬不起来,昨天是周二,景玉和克劳斯去参加了固定的晚间溜|冰活动——无论天气如何,都有许多人去参加。
作为一个新手,景玉溜的很小心。
克劳斯为景玉佩戴上所有的防护器具,虽然生活在北方,但景玉顶多滑滑雪,小时候仅有的一次溜|冰还是去公园结了冰的湖面上,最终以掉进冰窟窿、高烧了好几天而结束。
滚轴滑冰比景玉想象中有趣,她和克劳斯一块滑行了17公里,晚上睡了好长一觉,今天才觉着腿和胯部都很酸痛。
克劳斯还在喝着咖啡看书,景玉脱掉鞋子,四下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跳到克劳斯身上,像婴儿趴在母亲怀抱中一般,舒舒服服地趴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景玉喜欢含着睡觉,但在白天,这种喜好很难得到克劳斯先生的允许。
克劳斯刚刚喝过咖啡,他不喜欢放糖。现在,他的身上也染上这种微微带着苦香味的咖啡。
景玉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先生的胸膛当作枕头,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对方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教堂婚礼吗?还是中国的传统婚礼?”
景玉原本都快睡着了,又被这句话惊的睡意全无。
她睁大了眼睛:“什么?”
克劳斯说:“嗯……我父亲和我一样年纪的时候,我已经出生了。”
他严肃地说出这句话,又补充:“但是我,现在甚至还没有结婚。”
景玉不理解:“可是,德国男性的平均结婚年龄的确很大呀。”
克劳斯说:“外祖母说很想看我们结婚。”
景玉回怼:“骗子,她昨天刚刚和我说,谈恋爱是最快乐的事情。”
克劳斯:“……”
他只能将手压在景玉的后脑勺上,叹气:“我承认,Jemma,是我想要和你得到法律的认证,我真的真的很想和你结婚。”
景玉继续把脑袋拱在他胸膛上,脑袋瓜飞快地思考着,她想到一个避无可避的问题。
她说:“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去做……呃,婚前的财产公正?”
“当然不需要,”克劳斯很吃惊,“Jemma,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可是我从新闻上看到的都这样啊,”景玉说,“说豪门世家为了防止被离婚得到好处,都会在结婚前就将财产划分的清清楚楚,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那是他们,”克劳斯说,“景玉,爱情和欲望不同。”
他握住景玉的手。
克劳斯说:“你是我的妻子。”
景玉小声说:“好吧,我承认,我被你的话取悦到了……”
她趴下来,对着克劳斯认真地说:“我全都要,西式的,中式的,我全要!!!”
……
克劳斯很乐意满足自己妻子的小小愿望。
他很重视自己的婚礼,一边任由景玉像个仓鼠一样在他身上左嗅嗅右闻闻地搞一些小事情,一边耐心地和她商议着喜欢的婚纱类型、对戒指的要求等等等等。
景玉困的哈欠连天,昨天晚上的滑冰掏空了她大量的精力。虽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趴在克劳斯胸前睡前了。
克劳斯没有吵醒她,他低头看着景玉,摸了摸她的黑色头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可没有想到,这是会令他如此迷恋的中国小淑女。
神魂颠倒。
景玉睡着了开始嫌硬,自己翻到另一边儿,克劳斯凑过去,在她耳侧低声说。
“景玉,我爱你。”
这一次,克劳斯得到她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回应:“嗯嗯嗯,我也爱克劳斯先生。”
克劳斯笑起来,他捏了捏景玉的脸,一会儿又去摸她的头发。
反复揉捏之后,克劳斯听到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这才站起来,将盖毯轻柔地盖在景玉身上。
担心外面的人惊醒景玉,克劳斯走的很快,提醒埃森先生:“父亲,请小声一些。”
埃森先生明白了,透过半开的门,他隐约能够看到后面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裹着薄薄毛毯的身影。
埃森先生低声和克劳斯说完游艇的事情,嘱托他:“你先去看一下,我想,或许你更了解Jemma的喜好。”
克劳斯说:“好的。”
他准备走,但埃森先生叫住他:“嗯……在那之前,或许你需要更换一下衬衫?”
克劳斯低头。
他看到自己黑色衬衫胸前,有着小龙嘬嘬流下的口水。
虽然是黑色衬衫,但还是有一些痕迹。
克劳斯:“……”
埃森先生目光复杂:“我的孩子,我不知道你们玩的是什么样的游戏,但……上帝啊。”
他捂住眼睛,说:“我不敢想。”
留下这句话后,埃森先生转身离开,留给克劳斯一个震惊的背影。
克劳斯:“……”
-
景玉并不了解父子之间的谈话,她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到自己和克劳斯先生在一起做奶茶,她一口气喝掉了十杯。
从这个充满着奶茶气息的梦中醒来的时候,景玉的脑袋还有点晕晕乎乎。
克劳斯邀请她出去散步的时候,景玉也一口答应下来。
但是——
景玉做梦也没有想到,克劳斯居然在这时候带她去慕尼黑。
车子经过马克西米连街,穿过经济宽裕的时髦人士经常逛的皇宫大街,这个景玉熟悉的城市夜色在她的眼睛上映下景色,景玉问:“先生,您想要去哪里?”
克劳斯说:“很快就知道了。”
景玉猜测:“婚纱店?还是戒指店?我们为什么要在晚上过来呢?”
克劳斯笑着说:“不是。”
景玉不放弃,又猜测了好几个店名,但都失败了。
慕尼黑的市中心十分紧凑,而德国人的夜生活众所周知得不够丰富,尤其是远离那些繁华的街区之后,夜色深蓝,如今还是夏天,夜空好像暗蓝色的绸布。
车内播放着一首温柔的法语歌,景玉跟着轻轻地哼,她看着街道外的牌子越来越清晰,终于意识到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