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洄带着沈三娘与雪松,帮着处理衙门里的文书卷宗等琐碎事情,张贴出去的寻人告示,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吏到官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到衙门寻个小吏的差使并不容易,以前都是得靠走后门托关系,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酒,最后还不一定能成。
衙门里这般大张旗鼓张贴告示寻人,简直是空前绝后前无仅有的事情。告示张贴到城门口,还没有到最后截止期限,报名的人都快挤破了衙门。
也有人神通广大,靠着各种门路把关系托到了易青面前。她也生气,更不区别对待。本就是人情社会,只要有本事就招进来,每个人都一样,先得有半年考察期,考察期不过再换人。
易青亲自出面把关,很快就找齐了全部的人手。
临近新年,城里四大家几乎已经成了过去,衙门里也是焕然一新。
易青的身子已好得差不多,到了过年的时候,带着新上任的林县丞与关捕头,每天在县城里走访。查看火情隐患,破烂的房子加固,保证百姓能过一个平安祥和的新年。
林县丞原本是个穷秀才,读书还算读得好,只是人倒霉,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左脸上留下了一道疤。因着仪容不整,断了出仕的路,只能在乡里教蒙童读书。
庐安县穷,读书的人没几个,教书只勉强能糊口。林县丞没有其他门路,壮志难酬,窝在乡下已郁郁寡欢了许多年。
这次遇到机会,当然是百般珍惜。他为人忠厚中不失机警,外圆内方,易青对他很满意。在公文来往上他有所欠缺,梁洄手把手教过两次,他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制书。
关捕头是庐安县下面镇子里的人,家中有一间祖传的打铁铺子,生意还算不错。后来打铁铺子隔壁又新开了间药铺,嫌弃他打铁成天太吵,晚上被人偷偷放了把火,烧了药铺的一扇门。
药铺掌柜一状将关捕头告到衙门,给了些银子,衙门里胡乱判了案,责令打铁铺子赔钱,以火灾为名,勒令搬去其他地方开铺子。
关捕头年轻气盛,哪受得了这种冤枉气,最后连铺子都不开了,天天要去击鼓上告,县里告状没门,准备去州府告状。
谁知还没有走出庐安县,就被人蒙了麻袋痛揍一顿,并且威胁他,要是他再不安分,就让他家破人亡。
关捕头已成亲,大儿子才两岁,下面还有个妹妹未出嫁。父母双亲身子不好,一大家子都得靠他养着。无奈之下他只得忍气吞声,打铁铺子也关了,最后只得出海捕鱼为生。
这次衙门一变天,原本的那家药铺,也悄然关了门。读过几天书的关捕头觉着时机来了,并没有重开铺子,只时刻关注着衙门动向。最后告示一出,与家人商议之后,连夜赶到县城,第二天衙门一开门,就第一个上前报了名。
易青最看重的是,关捕头身上的那股子匪气,他人长得高大威猛,若是沉下脸,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人又能屈能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最合适不过。
有了他们两人帮手,比起与丁县丞等以前这些人相比,易青轻松了许多。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开始真正迎接新年。
过年少不了送礼往来,易青也不例外,给魏转运使高帅司他们的年礼选了庐安县的土产,已早早送了出去。
易青让沈三娘给王将军的年礼准备得最丰厚,除了庐安县一些海产品,他新得了个儿子,易青还拿出银子,去银楼打了只小金锁一并送去。
至于京城那边,易青也是除了海产品之外,皇上则多了两包莲子,还有一封厚厚的信,说了衙门最近的动向,以及她春后的打算。
王将军魏转运使高帅司都有回礼,礼物不轻不重,与易青的相当。
上峰给下属回礼倒不多见,易青也笑着收下了,她不收,估计魏转运使又会多想。
易青万万没想到的是,萧山差长寿亲自前来,与丁家梁家下人一起,送来了好几大车的年礼。
梁洄带着沈三娘一起去收礼单,将他们一并请去吃茶,易青招呼过几句之后,带着长寿去了书房。
长寿看上去与先前差不多模样,只是赶路脸色略微疲惫,他上前恭敬行礼,笑得牙不见眼:“小的给易知县请安。”
易青笑着摆摆手,说道:“长寿快别多礼,过来坐吧。京城过年正是热闹忙碌的时候,你不陪在萧山身边,怎么到了庐安来?”
长寿走去在对面椅子上坐了,笑嘻嘻地道:“是郎君要小的前来,郎君说,见到易知县一定要仔细看清楚了,最好小的能画张相回去,可小的实在不会画像,郎君在翰林院也走不开,不然郎君就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