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说易知县这次生了大病,信中说不清楚,让小的得多问几句,多看一些,回去好仔细向郎君交待清楚,易知县还别怪罪小的失礼。”
易青噗呲笑出声,展开手臂大大方方地道:“那你得看仔细了,我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倒是萧山,他最近可好?”
长寿看得极为认真,说道:“易知县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如以前的好,还是得好好保重身子。郎君就担心这些,这次特地亲自去铺子买了许多补品来,让易知县一定要多补补。
易知县不用担心,郎君一切都好,在衙门里做事,与同仁们相处得也不错,上峰也很器重他。郎君最开始时,也吃了些苦头,他是萧家人,说起来也不怕易知县笑话,萧家在读书人中名声不大好,有些人觉着郎君是靠着祖萌才有今日,很是排挤他。
其实易知县也知道,郎君都是靠着自己,努力读书考学才有了今日。不过后来大家看到郎君的为人与本事,有些人改变了看法,有些人还是嫉妒他。郎君也不在意,他说易知县以前曾经跟他说过一句话,人又不是银子,哪能人人都喜欢。”
易青想起以前读书的岁月,萧山每天早上唤她阿青的声音好似又在耳边回荡,以前只关心着功课有没有写完,先生又要考什么,现在却已开始说些官场上的事情。
时光匆匆流逝,令人惆怅又无解。
长寿的脸上浮起了些愁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就是平时郎君也心烦,老夫人天天逼着他相看亲事,一定要他早日成亲生子。大娘子都已经定亲了,哪有妹妹嫁在哥哥前面的规矩,得等着他这个哥哥成亲之后,大娘子才好嫁人。
每天家中都热闹得很,京城的小娘子们,几乎都被邀请来吃茶吃酒,前面因着京城里的局势消停了一阵,最近又开始忙碌起来,几乎每隔上一天,家中就有筵席,惹得郎君几乎都怕回家。
其实小的也不明白,有几家的小娘子很不错,在京城里赫赫有名,连小的都听过她们,长得貌美不说,还才情过人。郎君根本连看都未看,他就是不想成亲。唐先生本来不搭理郎君,有次还把郎君叫了去,直接问郎君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要给郎君介绍大夫。”
易青失笑,唐江洲促狭又不靠谱,他纯粹就是在看笑话。
长寿也愤愤地道:“郎君哪有什么难言之隐,当场就想翻脸,可是又不敢,他敢翻脸,唐先生那张嘴,肯定会把风言风语散得满城都是。郎君说不怕风言风语,只是怕许老夫人发疯.....,啊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不对,小的意思易知县都懂,嘿嘿郎君说易知县不是外人,不用隐瞒。”
易青哭笑不得,萧山还真是不把她当外人,什么话都说。不过他在信中可没有说这些,看了长寿一眼,问道:“这些都是你自作主张说的吧?”
长寿一愣,尴尬地挠挠头,说道:“不敢隐瞒易知县,是小的自作主张说的,小的实在看郎君烦得很,易知县聪明,小的求易知县想想法子帮帮郎君。”
易青双手一摊,笑说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就让你郎君早日定下亲事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是萧家嫡长孙,想拖着不成亲,能拖到什么时候去。就是没有唐先生那张大嘴,再拖下去,他会拖出个眼高于顶的名声来,或者就如唐先生所言,有难言的隐疾了。”
长情想想也是,愁眉苦脸地道:“小的回去转给郎君,就说是易知县说的,他也许会听进去。不过唐先生还让小的带了封信来,吩咐小的一定要在回京时,要把信上罗列的东西都带回去。”
易青扬眉,接过长情递来的信,手上一捏,心中动了动,将信放在一边,说道:“唐先生肯定没什么好事,我呆会再看,长寿你也累了,先下去歇一歇,等会再叫你用饭。”
长寿忙起身告退出去,大憨与他还算熟悉,晚上与他同歇一屋,便领着他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易青这才拿裁纸刀拆开信,拿出信一看,除了外面唐江洲写下的一封,上面写了一大堆索要的各种海货与吃食,里面还另有一封信。
信封上“易青亲启”四个大字,字迹飞扬洒脱,比起唐江洲的字也不遑多让。
易青愣了下,拆开一看,纸上面的字更是力透纸背。
“听闻你在庐安一切,我甚是佩服,以身犯险,如孤身一人,直入千军中取敌军首级......”
信只有短短几句话,最后署名是“重山真人”。
易青放下太子的信,看着上面万自珍重几个字,深深叹息。
太子困在寺庙里,如同困兽,半点都看不到希望。就像是当时她在狱中,看到起火时的情形。
四面楚歌。
易青铺纸磨墨,斟酌许久之后,才写下:“四四方方的黑暗牢狱,只要尚有一丝风,就会有出口,只且静待云散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