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惜文刚才一定是看到了两个小孩打闹回了缺口边。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
但由于地方偏,其他人就算赶来也需要费些时间,就近的就他们几人。
吴鹿洺脑中嗡嗡作响,暂时顾不上其他,正要往湖边跑。
刚迈开腿,一件外套塞进了他怀里,温斯沅的身影从他身旁经过时,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跟着飘过:“别下水,在湖边等我。”
等吴鹿洺回过神时,温斯沅已经跳进了湖里。
十月末十点的阳光一点也不温暖。
看着温斯沅扎进湖水里溅起的水花,吴鹿洺只觉浑身一寒。
并没有刻意要想起,但脑海中还是不自觉地闪过些许画面。
——我刚看见他从大门离开,你现在去叫住他还来得及。
——你知道池塘边的泥地有多滑,吴鹿洺,现在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救他,也只有你能救他。
——你救吗?
湖面上的温斯沅成功托起了女孩,但女孩大概是过度惊吓,在温斯沅怀中扑腾得厉害。
吴鹿洺看到温斯沅在游回岸边时被女孩扑腾得撞上了围栏,他顿时凝神不再想其他,快步往湖边跑去。
这会湖边已经过来了不少人,两个小孩的家长惊慌地从温斯沅手中接过有些呛水的女孩,连声道谢后着急地让公园的救助人员做急救措施。
吴鹿洺扶住上岸的温斯沅,正要把外套披回到温斯沅身上,却忽然在湿哒哒的触感下,摸到一手不同寻常的温热。
他搭在温斯沅肩膀上的手顿时收回,视线中闪过一抹红,还没来得及看仔细手心里的颜色,就被温斯沅按进了怀里。
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温斯沅的怀抱满是冰凉的湿气。
吴鹿洺那只刚从温斯沅肩膀上撤开的手还悬在半空中,止不住地颤抖下被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捂住。
“沅哥……”吴鹿洺怀疑自己没能够发出声音。
但温斯沅很快回应了他。
“划了一下,不要紧,有点血,你先别看。”
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不见起伏。
吴鹿洺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得厉害,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徐琪麒的惊呼声,而后温斯沅说去医院。
去医院的整个过程吴鹿洺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甚至忘了是怎么站到的急诊病床前。
直到手被温斯沅拉了一下,刚脱下上衣的温斯沅顶着一张失了血色的脸,却神色平静地对他道:“小洺,去洗个手,洗完手回来这边就好了。”
吴鹿洺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照着温斯沅说的做了。
等他进到医院的卫生间,站在洗手台前要去开水时,才发现右手手心里一片干涸的血渍。
是温斯沅的血。
温斯沅一路上都没让他看。
吴鹿洺垂眸看着手心里的血看了好久,才打开水龙头,缓缓将血渍洗掉。
洗完后他没有马上回急诊,而是在走廊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冰凉的水流已经冲刷得他脑袋清醒了不少。
温斯沅支他出来,肯定是不想让他看到伤口处理的过程。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磕到身后冰凉的瓷砖,视线略过窗外的郁郁葱葱,最后跟着一只从树枝上飞走的鸟儿飘远。
不知道过去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震到腿发麻,他才反应过来是有电话。
来电显示是徐琪麒。
接通后徐琪麒的声音瞬间响起:“弟弟你去哪儿了?老温这儿好了,但是要挂两瓶水,我就给他转了病房,你上八楼来,我去交个费。”
吴鹿洺挂掉电话找到八楼,徐琪麒已经在电梯口等他。
给他指了病房,徐琪麒就直接坐电梯走了。
是个双人病房,但病房里就温斯沅一个人,另一张病床空着。
大中午太阳正烈。
病房的窗帘拉了大半,以至于大半个病房都落在阴影里。
温斯沅靠坐在近门的病床上,身上已经换好了病服。
病服穿得工整,叫人丝毫无法窥见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