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月呆呆的看着那团黑雾,看着它侵蚀着张汉生的生机。突然,眼前一黑,视网膜前闪过金色与红色交织杂成的颜色,有几个画面快速的在眼前掠过。
依稀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明亮的枪响,接着是重物落水时溅起的哗啦声。他抬手摸了摸脸,才觉得是错觉,原来没有水溅在脸上啊……
一种莫名其妙却又庞大的悲哀浮上心底,他鼻头一酸,水雾弥漫,眼前瞬间蒙上了一层水光。接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一滴滴的点在张汉生的胸膛上。
胸前湿热的感觉是那样的明显,泪水点在胸膛,接着被瞬间带走热气,只余冰凉。
沈风月看着张汉生,突然就卸了所有的力气,泣不成声,哭得泪流满面,连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他哭成这样实属难得,如狂风暴雨砸过来的眼泪砸的张汉生措手不及。他看着这一切,有些无能为力的无措感,手拉住他的衣角,连忙道:“怎么哭成这样,快别哭了,我没事,我会好起来的。”
沈风月任他拉着,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心里立刻就将他的话全然否定了。
说谎!你这样子根本就是好不起来了好吗?!
张汉生的手从衣角向上移,最终落到沈风月的脸庞上。他鼓起勇气,长长的手指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但却是杯水车薪,沈风月很快就又哭满了一脸。
“别哭别哭,别哭别哭,别哭……”张汉生无措,他嘴巴笨,不会劝人,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只能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以图让沈风月的泪止住。
沈风月哇哇大哭,植物全身的水分往上升,眨眼间就哭湿了张汉生的手。他瘪着嘴,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难过,止不住的哭。你不要死啊,你可千万不要死啊,我好害怕你会死啊,张汉生,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张汉生将那只手放下,把手上的眼泪尽数擦在被褥上,然后换了另一只手替他擦眼泪。
眼下房间里简直成了一团闹剧,看望的人在哭嚎,病号躺在床上替他擦眼泪,还剩下一个电灯泡符正光愁的在房间里直打转。
他们太过闹腾,以至于惊动了本来在睡觉的灵体。灵体睁开眼睛,颤巍巍的道:“别哭了,我有个办……啊!”
话还未说完,只见沈风月顺手脱下一只鞋,看也不看听音定位朝那边扔去,准头极准,正中灵体的脑袋。
灵体:“……”默默将鞋子放下,它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然后放大声音,盖住其他人:“别哭了,大爷有方法救你对象!哭得我头都疼了。”
一时间没有人想到要纠正他的称呼问题,刷刷刷的,房间里三个人都将目光转到它身上。哭的人停止了哭泣,只是还收不住,打着哭嗝。擦眼泪的人也终于松了口气,愁的打转的人也稳住了转晕的身形。
被这么多人注视,这是灵体从未有过的待遇,他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
于是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想救他也不知没法子,传说千年人参可治所有,就算是刚刚断气的死人,啃上一口都能立刻诈尸起来,活蹦乱跳走上一圈,何况是这位身体本就强悍的道长了。若是能找到千年人参,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只是啊,千年人参难得啊……”它幽幽地叹了口气。
场面陷入了一段沉默。
没想到办法竟然这么简单,沈风月只沉默了一瞬,然后就默默道:“待我去去就来。”
他起身出去,拐到隔壁房间,让系统开了痛觉屏蔽,然后将手幻化成原型。
寒芒一闪,一截参身断掉,他拿起那节人参回到了房间,在众人的目光中举起那截人参道:“怎么吃,生吃还是要炖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灵体从未见过这么狠的人,哦不,草精,他嘴唇大张,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这是……”
符正光脑中一转,细细一想便想到了,他指着沈风月:“你竟然是千年人参?”
沈风月点头,还是拿着那截人参又问了一遍:“怎么吃?”
如果他是千年人参,那么这截人参定是从他身上砍下来的,众人目光一移,看到他左边袖子那里是空空的。
他竟然砍了自己的手。
张汉生收回目光,眼神一暗,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砍下来,灵性尚足,生吃即可。”灵体说道。
沈风月便走到床前,将那截人参递到张汉生的唇边:“快吃吧,吃了就好了。”
张汉生没有吃,反而问他:“你的手怎么办。”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沈风月空空的左袖。
沈风月将左袖藏于身后不让他看见,然后莞尔一笑道:“不妨事的,我是植物嘛,等几天就长好了,比你们人类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