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叫一遍。”陆也脸上透着笑，“除了家里人，还没人这么叫我呐。”说完手拽着方一池的衣服袖子，屁股往后挪了一下，河里石子太多硌的慌。
“不叫了，你又开始臭屁。”方一池抓着陆也手臂将人拽了起来，“回去吃饭？”
“听你这话是不想让我回去吃喽。”陆也满屁股的水，感觉有点怪异，像尿裤子了一样，干脆又蹲下把全身都泼湿了。
“回去有肉吃，跟着我只能吃碗粉。”方一池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岸边，对着陆也伸手，“去吗？”
“我不挑，有的吃就行，更何况是免费的，我肯定要去。”陆也伸手对着那个伸出的手掌握了过去。
陆也穿过了两条巷子才发觉这路有点熟悉，还是那间买烧饼的铺子，走进了才发现，老板用了块大红木板摆在门口当菜单，新添了几道菜：羊肉粉，加很多香菜的羊肉粉。
“这老板是不是怕羊肉粉三个字在上面太孤单了，勉强才加了后面那个？”陆也看着牌子抽了下嘴角，转头对着老板，“老板，我要粉，不是那个粉，是加很多香菜的那个粉。”
“干嘛呐，绕口令？”方一池看着他笑，手上抽了些纸巾埋头擦着桌子。
“再擦也那样了，风一吹灰还是得掉你碗里。”陆也跨腿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两手支着下巴盯着对面人看。
方一池被他看的低了头，手上的纸巾被桌子擦烂了还再擦，陆也突然抓着他手，“擦烂了老板找你赔钱。”
陆也抓着的手恍惚间有点发烫，老板喊了一声烫，两个大碗哐的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陆也才回过神，抽了双筷子，夹起粉就往嘴里送。
“烫烫烫！”陆也烫的直抽气，筷子一放坐在一边吹碗里的汤。
“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哪天烫出泡了你估计就老实了。”方一池说完吹了两口粉，又把粉放了回去，筷子夹着碗里的肉，放在了陆也碗里面，“粉等会在吃。”
陆也倒是没说话，乖乖夹着碗里的肉往嘴里送，“你这照顾人的毛病是不是成习惯了。”陆也吹着气问他。
“也没有，就是看你一天笨手笨脚的难受。”方一池吃了一口粉，“可能是习惯了。”他抬头看着陆也，“习惯帮你。”
陆也嘴里面的嚼着的肉也不动了，有点呆滞的看着他，后背突然扬起的一阵灰吹了他一脸，“我去，这么窄的巷子哪里来的卡车啊？”
陆也嘴里面吐着灰，双手盖在自己的粉上，回头鼓着腮帮子看了一眼，“哪里来的搬家车啊？谁要走啊，你说这....”
陆也说了两句突然顿住了，转头看着方一池嘴里面的肉半天都没咽下去，“我感觉，我好像不饿了。”
“别矫情了，赶紧吃，别晚上又哼唧着找食物，谁每天半夜溜出去买串啊。”方一池头都没抬，埋头吃完了饭也没再说一句话，陆也吃的慢，等了将近十分钟碗才见底。
陆也突然抬头看着他，“方一池，那个...”
“老板！结账。”方一池转身站了起来朝里面走，硬是把陆也后半句话塞了回去。
两个人一路上没说话，单车停在陆也家门口的时候，方一池拽着陆也的手，另一只手在裤子里掏了好久才掏出来一只笔，“电话，你记着吧。”
碳素笔细细的笔芯在手背上划的发痒，陆也盯着面前人的侧脸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一样，吸一下气都觉得自己累的慌。
“你等我一下，就一会。”陆也转头冲着院子里面冲，跑的太急，院子里的花被他蹭的掉的满地都是，平时看到，陆也得心疼死，这会他没工夫看花了，他更心疼外面得人。
等了将近一分钟，陆也捧着一罐透明玻璃灌出来，里面塞了三分之二的白色纸条，叠的方方正正，一手塞到了方一池手里面，脸上有点泛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羞的。
“走了，有事发消息。”方一池晃了一下手里的瓶罐，转头踏上了单车，陆也望着背影觉得有点腿软，手里面扯着根书包带子，站在门口站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转头进屋。
“汽水要吗？在冰箱下..”陆安柏站在厨房门口探头对着他说，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陆也看着他，“方一池他们要走了吗？”陆安柏愣了一下，最后点了下头，“说是那边房子找好了，工作也有了，要尽快过去。”
“在哪里？远吗？”陆也冲过去看着陆安柏，手里面的书包被甩在了沙发上。
“高铁的话...四个小时应该差不多。”陆安柏说完看陆也没说话，“寒假要是想过去也是可以的，这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方一池一个人扔在这里上学是吧。”
陆也愣了半天没说话，陆安柏问他吃饭了没，陆也点了下头钻进了卧室。客厅里的空调吹不进里屋，陆也躺在床上闷了一身的汗，后背湿了也不想动，盯着天花板的灯，一直盯到太阳下山。
要不要打个电话？然后说什么？
“说什么啊？”陆也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躺的背后有点麻了，侧过身子窝成了一团，手指一圈一圈的在床单上勾画，不知道在勾什么，大概是个小猪的样子。
太阳落下山了，透过窗户陆也听到外面的大爷大妈的打牌声，一对三，一对二...听到大爷喊了声王炸的时候，整个人像诈尸了一样突然蹦了起来。
陆也拿着新买的手机，反反复复的开关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最后的号码拨出去的时候，响铃了将近一分钟都没人接，“电话都不接了。”陆也话音刚落，手机那边突然有了声音。
“你终于舍得拨个电话了？我以为你一回去就睡觉了呐。”方一池在那头说话，周围传来了几声胶带撕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