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电话啊？”陆也说着走到窗户边上，希望热风能将人吹的清醒点。
方一池那边半天没有出声，最后周遭安静了些才说话，“你是不是又饿了？”
“哪有，我又不是饭桶。”陆也笑了一下，“方一池，我会不会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不会，我肯定回去，爬也能爬回去，实在没车找个马跑回去，马没有驴也行。”方一池说完陆也又笑了两声。
热风只会将人吹的更晕，陆也嗓子吞咽了下，脑袋晕晕乎乎的扶在窗户沿上，“你能不能别走啊。”陆也顿了两秒，“我好难受。”
电话不知道安静了多少秒，陆也好像都能听见电话那头传出来的蝉鸣声，方一池慢悠悠的开了口，“要不再吃个烧烤？”
“好。”陆也这会儿脑袋不晕了，没有一点犹豫的就答应了，转头挂了电话从衣柜里拽了件黑色短袖套在身上，腿上套了条运动裤，拿着手机就往外冲。
两家隔了还有些距离，陆也靠在门口的墙上等了一会，等到远处的黑暗中有了动静猛的抬起了头，“方一池？”
方一池冲过来按了一把陆也的脑袋，两个人差点一起撞到旁边的歪脖子树上去，他勾着陆也脖子，“走了，时间刚好，估计现在人还不多。”
两个人一路是闻着香味找的地方，昏黄的灯光在路边照着，肉在炉子上烤的劈里啪啦，小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俩人凑到炉子前，一人拿了一把肉，翘着二郎腿在路边的椅子上等。
“换个地方吃？”方一池突然转头看着他。
“换哪里啊？你家吗？阿姨都睡了吧。”陆也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整个人却依旧白嫩，眼神发亮。
“赵克然那里不是有个地方嘛。”方一池说完转头就给赵克然打电话，那头的人估计都睡了，最后哼哼唧唧的答应了。
俩人揣着两大把肉串走到修车铺门口的时候，赵克然刚好拖着双拖鞋站在门口，手里甩着钥匙，“你可真能折腾，明天要走了？”
方一池没说话，最后点了下头，赵克然跑过去单手抱了一下人，“一路走好，看在你要走的份上，这次随便造吧。”
铁门慢慢透出了点缝隙，陆也转头看着赵克然，“不一起？”
“不了，我可受不了什么离别的话，就这样挺好的，有缘江湖再见。”赵克然摆了手，拖着拖鞋慢慢朝远处走。
陆也找了个角落，蹲在地上解塑料袋，“徐亮你没给他说？”
“不说了，那小子烦死了，你明天给他说吧，多带点纸，说不定他还能哭几下。”方一池坐在旁边的小床铺上，手里拿了根羊肉串朝陆也嘴里塞。
“你说我要不要也滴两滴眼泪。”陆也嘴里塞着肉抬头看着他。
“别了吧，我看的还不够多啊？动不动就哭的毛病也得改改，这次忍一忍？”方一池坐在旁边安静吃串，吃好了躺在床铺上发呆。
“看什么呐？”陆也收拾好袋子盘腿坐在旁边低头看着他。
“我在想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算一算也挺久了。”方一池说着掰了下手指。
“你还好意思说，见面就扒裤子，魂都给我吓没了。”陆也说着撒气似的揪了下方一池的头发。
“灰头土脸的混小子玩惯了，头一次见你这么白嫩的小孩，跟块豆腐似的。”方一池抬眼看了陆也一眼，“现在好一点了。”
“什么好一点了？”陆也盯着他问。“没那么傻了，嫩豆腐变老豆腐了。”方一池说完看着他笑。
陆也掐着他的脸，直到方一池喊疼了才住手，躺着的人嘟囔了一句困了，陆也听着也闭了眼睛，靠在墙上闻着满屋子的铁锈机油味，睡到了大天亮。
陆也是听到铁门声的时候才惊醒的，抬头的时候脖子闪了一下，疼的他嘶了口气，抬眼看见方一池站在门口，阳光照进来有点刺眼，方一池抖了下脖子上的石头，“这个我拿走了。”
陆也看着人影消失的时候才晃过神，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发现腿压的有点麻，铁门一推，街道上还空旷，抬眼看过去，只有一个背影在单车上，越跑越远。
“我篮球还没学好，怎么就跑了啊。”陆也自言自语的说完，靠在铁门上肩膀有点抖，眼前越来越模糊，带着咸味的水流到嘴角的时候猛的抽了口气。
都说了不哭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啊。”陆也顺着铁门蹲在了地上，从低微的抽泣慢慢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吓得路边遛狗大爷绕着他走。
陆也哭的累了，慢慢站起了身子，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指尖点到了阿池，轻敲了几个字，用衣服抹了把眼泪，慢慢朝着回家的路走。
手上的手机嘟了一声，已读消息。
再见，我的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