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妍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叮咚作响,将照片轻轻塞到了沈肆的衣兜里,“我本来是想重印一张我们两家的合照,但是实在找不到底片了。这张照片给你,你也算有我的把柄了,以后要是我要是再让你失望,你就曝光我的黑历史好啦……”
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你在天台上喊的,就是这些?”沈肆保持姿势没有动,好整以暇地看她。
童妍耳尖红了,视线飘忽了几秒,脚尖磨蹭着地板说:“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她抬头,抿唇笑了笑:“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她大概不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并非那几通电话。
沈肆看着她,轻轻说:“不能。”
“为什么呀?”
童妍心想:我都丢这么大糗了,黑历史也给了,沈肆怎么就这么难搞呢?
倔死了。
她有点破罐破摔的意味,“要不,我再上天台给你重新喊……”
话音未落,就感觉头顶上传来轻柔温暖的力度。
沈肆抬手,漂亮的骨节修长,在她柔顺的发顶轻轻按了按,像是给猫儿顺毛似的力度。
童妍像是被点穴似的,满肚子恼羞的牢骚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
沈肆什么也没说,可目光安静,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平和。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收回手,推开器材室的门走了出去。
阳光铺了满地,童妍一个人在器材室站了很久。
她怔怔抬手碰了碰被沈肆摸过的地方,可无论她怎么碰,都复原不了沈肆的指节撩过发丝的那种奇妙的触感……
脑子里唯一冒出的念头是:还好今天洗了头发。
与此同时,沈肆靠在体育馆的墙角后,从兜里掏出那张巴掌大的照片。
稚气的少女五官漂亮,巴掌脸,大眼睛,肤色在阳光下显得很白很白,即便顶着一头挑染的粉紫色短发也不会显得俗气……
明明就,挺可爱的。
用这种方法求和,亏她想得出。
这些年他在泥泞里挣扎,遭遇不公,受过冷眼,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的确对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厌恶和怨怼……
人走茶凉,但要说有多恨,不至于。
从来没有恨过,又谈何原谅呢?
……
放学前,童妍还是被陈勉叫到办公室去教育了一通。
“童妍,看你平时挺懂事听话的,原来是物极必反,憋着放大招呢?犯了校规还跑,都跟谁学的?”
“没谁。”童妍捏着衣服下摆,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沈肆供出来的。
陈勉靠在椅子里,看着面前低着头乖巧站立的少女,笑眯眯开始套话,“来,别紧张,咱们随便聊两句……就聊一聊,那个要和你谈朋友的‘电话男孩儿’?”
这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老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真的没有谈朋友!”
童妍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解释,“如果说我只是因为太紧张口误了,您信吗?”
“我刚教书那会儿,也有一对儿学生在办公室和我说过这话,现在他们的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
陈勉懒洋洋啜了口热水,眼镜片后闪着睿智的光,“老师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多。”
童妍看了眼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老师,没忍住噗嗤一声:“那您平时应该吃得挺咸的。”
“哟,拐着弯骂我闲呢?”
童妍立刻低下头。
陈勉放下杯子,“我也不是‘谈早恋色变’的那种老师,谁的青春没个喜欢的人哪?这个年纪把喜欢藏在心里,那是一种诗意的美好,可要是闹得人尽皆知,反而变得庸俗了不是?谈恋爱或许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但学习能,我相信你能分清孰轻孰重。”
陈勉没有说一句重话,可就是能说中点子上。
他这年纪能把实验一班管理得服服帖帖,不是没有本事的。
但这场乌龙的fēng • bō,并没有得到平息。
刚进教室,童妍就接受了一片掌声的洗礼,埋着头快速冲到座位上,本以为能就此清净一会儿,谁知雷昊竟然将她的天台发言录了下来,正播放得津津有味。
童妍听到那句重复播放的“我想和你谈朋友”,吧嗒一声按断了手里的铅笔芯。
“雷日天同学,麻烦你把视频删掉!”童妍起身去抢雷昊的手机。
“删了干什么?你那会儿多酷啊!”雷昊牛高马大,站起来将手机举起,童妍就够不着了。
顿时,“我想和你谈朋友”的世纪宣言清晰地回荡在教室的每个角落,惹来一阵哄笑。
童妍知道雷昊和同学们没有什么恶意,也知道肯定会有人议论嘲笑,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着。
但也架不住这样当面处刑,她脸皮薄,还是有点难堪的。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却见沈肆低头进了教室。
他看了眼举着手机的雷昊,又看了眼耳尖微红的童妍,眉头一皱,大步走来,从身后拿走了雷昊的手机。
“谁啊?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