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跟隔壁王叔叔下棋呢,你要跟他聊两句吗?”
“算了,让他好好玩吧,不然输了棋又得怪我。”
“他就好这口,下棋能下一整天。”
林亦言莞尔,握着手机,听着老妈的念叨,浮躁的内心得到了一丝抚慰。
林亦言父母年轻时都是工作狂,为了事业迟迟没要孩子,林母生她的时候都三十六岁高龄了,夫妻俩白手起家创下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原本是想把产业留给唯一的女儿,可是林亦言因为一些原因执意要带沈嘉文,林父林母虽然不赞同,但也拿她没办法,前几年退休后,他们把公司委托给了职业经理人打理,跑回乡下老家过起了潇洒的田园生活。
林亦言话不多这一点完全遗传自林父,林母倒是个健谈的人,基本上都是林母在说,她偶尔附和几句,两个人聊了很久的家常,聊到手机发烫,林母累得打哈欠了,林亦言才说:“妈,先不聊了,您早点休息,有空我回去看你们。”
林母也不废话,说了句晚安就先挂断了。
玄关处的声控灯暗了几次又亮了几次,昏黄的灯光柔和了林亦言脸上冷硬的线条,她嘴角挂着浅笑,在放下手机那一刻,那一点温柔的笑意也慢慢淡了下去。
偌大的房间又重归宁静。
生日那么值得开心的日子,她内心却空荡荡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诡异安静持续了一会儿,掌心里发烫的手机冷不丁响起一声警报。林亦言撩开眼皮疏懒地看了一眼,发现是电量不足的提醒。她随手滑掉那条警告,又看到屏幕上跳出两条未读消息,面无表情地点进去。
赵越:最近真的很忙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之后再给你补上哈。
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了。
随你。
有没有礼物林亦言并不介意,到了她这个年纪其实不怎么愿意过生日,因为过一次意味着老一岁。没有哪个女人不在乎年龄。
手机需要充电,林亦言后背贴着墙壁站起来,路过客厅时没注意脚下,拖鞋被翻折起来的地毯缠上,她抬脚踢开。没踢平整,她又蹲下来,手指勾住那块地毯时,眼睛突然一热。
这张地毯,承载着她和程诺一些不可描述又难忘的回忆……
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开闸似的浮出脑海,她又想起了那次她和程诺坐在这里看电影,程诺依偎在她怀里,兴致勃勃地描绘要为她筹备一个怎样浪漫的生日。
想象中的浪漫场景却没有出现,没有鲜花,没有气球,也没有蛋糕,就连那个满怀期待和满脸幸福为她筹备生日的女朋友,都被她给弄丢了。
林亦言一只手紧紧抓着玻璃茶几的边缘,骨节发白,另一只手将软绵的羊毛地毯抓出了难看的褶皱,她紧抿着唇,一点点将它抚平,起身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她好像遗忘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是什么呢?
那次她们在地毯上纵情做ai,做完电影早就结束了,程诺面若桃花气若游丝地瘫软在她怀里,细白的手臂勾着她脖子,嗔怪地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能这样啊。”
林亦言没想到她还惦记着生日安排,手指拂过她脸庞,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和额头上的细汗,揶揄道:“还有精力呢?”
“你好讨厌……”程诺滚烫的小脸儿埋在她肩窝处,软得能掐出水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偷偷告诉你,生日礼物被我藏起来了,要是找不到的话你就没有礼物了。”
……程诺提前给她准备的礼物!
林亦言猛地站起,动作太急膝盖重重磕到了茶几角,疼得她冷汗都下来了。她没管这些,拖着疼痛难忍的膝盖踉踉跄跄在房间里打转,急得像只无头苍蝇。
程诺会把礼物藏在哪里?
她跑进卧室,翻箱倒柜。床头柜、衣柜、化妆台都被她翻遍了。她又进了卫浴室,又是一通翻找。
主卧没有,她又跑到客卧。客卧没有,她又来到客厅。平整的沙发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抱枕被她随手丢在地上,就连刚刚扯平的地毯也被她掀翻,还是没有找到。
林亦言觉得自己快疯了,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多,为什么在她渴望找出一个东西的时候却那么难?
客厅已经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她因为着急发胀发热的眼眸扫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那面巨大的液晶电视上。
这是她唯一没有碰过的地方,可这电视机又不是镂空的,怎么可能藏得住那么大一个礼物?
林亦言还是不死心,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物件,走到电视机前,抓住两边摇了摇。
“咚——”一声闷响,一个方形的东西从电视机和墙壁的缝隙里掉下来。
林亦言定睛一看,正是之前程诺精心包装过的那份礼物!
焦躁的心情被狂喜取代,她忙捡起那个礼物,弯腰时膝盖钝疼,她倒吸了口凉气,珍宝似的把礼物捧在手里,盯着外包装看了很久,才想起来要拆开。
拆掉包装,里面是个精致的水晶瓶。
程诺为她准备的礼物,原来是一瓶香水。
林亦言还来得及仔细端详,一片轻薄的东西飘落下来,被她眼疾手快地用手夹住。
那是一张散发着清淡香水味的紫色卡片,卡片上工工整整印着一串清秀的手写字:
亲爱的,生日快乐!
到今天为止,我们在一起178天啦!时间过得好快啊,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啊!希望未来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能陪你一起过!
——你的诺诺[爱心]
林亦言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看到最后,只觉得气血翻滚,心脏一阵阵收缩,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程诺是什么时候把这张纸塞进去的,但是能想象,在写这些字的时候,程诺对她们的未来是多么憧憬和向往。
开心,幸福……原来程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活得那么轻松愉快。
可是她却亲手将这个总是爱笑的女孩伤得体无完肤。
林亦言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混蛋过,难怪陈冉恨她恨得牙痒痒。她扬手给了自己重重一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但这份疼痛,却不及心里的一半。
她都这样了,她无法想象被她深深伤害过的程诺,当初又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林亦言手指握紧,任由香水瓶盖上锋利的棱角刺破掌心,她想让自己更疼一些,她想体会一遍程诺当初承受的痛苦。
痛是真的痛,但她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皮肤被刺破了,鲜血流出,她浑然未觉,痛到麻木,才想起来那个被她抛弃的手机。
找到手机,还有一点微弱的电量,林亦言从通讯录里找到赵越的号码拨过去。
忙音响了很久赵越才接起:“干嘛?”
林亦言:“你回家了吗?”
赵越:“嗯,正准备去洗澡。你声音怎么了?”
林亦言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哑了,喉咙滚了滚,说:“先别洗,我过去找你。”
赵越:“到底什么事啊?”
最后一点电量终于耗尽,林亦言把自动关机的手机扔到一边,摊开掌心,把那瓶沾了鲜血的香水、连同那张卡片和包装纸小心翼翼放到茶几上,动身去找赵越。
赵越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几分钟后,林亦言到达,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敲门。
赵越抱着猫跑来给她开门:“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林亦言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直接往里走,问:“鱼呢?”
“什么?”
林亦言目光急切地搜寻,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鱼缸,拨开赵越快步走过去。
“喂喂喂你拿我的鱼干嘛!”赵越才发现她的目标是那条守寡的“林小言”,挡住她。
林亦言充血的眼眸瞪着她:“这是我的。”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赵越放下猫要跟她抢。
林亦言轻松避开。
赵越扑了空,看她护犊子一样紧紧抱着那个鱼缸,抱着胳膊纳闷道:“你什么意思啊?”
林亦言看着沉在水里悠闲自在的“林小言”,想到那条她最后都能没见一面就死掉的“程小诺”,想到程拿着死掉的鱼去埋时痛苦的心情,更加痛恨自己,声音喑哑地说:“我后悔了。”
“……啊?”赵越实在跟不上她的节奏。
林亦言抬眸,浅色的眼眸里各种情绪涌动,微弱的荧光里包含了难过,懊悔,不舍……她看着已经看呆的赵越,艰涩,却又坚定地说:“我要去把诺诺追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国庆玩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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