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宛妙瞄了瞄她的右手,调侃道:“你这独臂大侠的样子,还去干嘛?去了反而得让人服侍你。”
岳清嘉接得流畅:“那等我好了再去。”
康宛妙支着肘,斜她:“你消停会儿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可告诉你,我实在最爱莫能助了,我兄长那个人,啧,男人心海底针,我是看不懂他,要不你换个人喜欢,我直接帮你把人给绑来洞房都行。”
岳清嘉优雅地收起银票后,冲她摇了摇食指,又双手托腮抱花痴脸:“不成,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专一得很,这世上啊,没有哪个男人比你兄长更吸引我了,我为他着迷,深深着迷。”
康宛妙露出不满及愤慨的神色来:“你是不是上回把脑子也给摔坏了?有点气性好吗?我听栖桐说你都女霸王硬上弓了,我兄长还不为所动,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倒追成这样,真丢我们姑娘家的脸。”
岳清嘉:脸是什么?有任务重要吗?
康宛妙试图说服这个固执的人,让她不要一意孤行:“我表姐你知道罢?长莹公主,打小就喜欢我兄长,可我兄长对她无意,她也没辙,我劝你移情别恋,别在一颗树上吊死。”
“长莹公主?”
岳清嘉愣了下:“你兄长眼光这么高,连公主都看不上?”
康宛妙猛点头:“对啊,你想想他连公主都看不上,怎么看得上你?”
岳清嘉很满足,她单掌诚恳地握住康宛妙的手:“起码你把我和公主放在一起对比了,好姐妹,你果然看得起我。”
康宛妙:“……”
她嫌弃地抽出手:“算了,你这死脑筋,我不和你说了。对了,我兄长说,岳大人可能就在这几天出狱,让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岳清嘉差点从凳子上弹起身来,她激越不已。
又是大手笔给她送银票,又帮她救出她老爹。
明显就是对她有!意!思!
进度喜人,皇天不负有心人,照这个态势走下去,她很快就能抱得美男,然后完成任务回家了!
岳清嘉笑得两侧的苹果肌都鼓起来了,她对康宛妙挑下眉:“出去逛逛?”
康宛妙被关了好久的禁步,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府,对于岳清嘉说要出去逛街的提议,她自然双手双脚赞成。
可转念一想,她又警惕地看着岳清嘉:“先说好,我不逛脂粉首饰店,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在马车里等你。”
岳清嘉:“放心罢,我也不是去买脂粉首饰,就是上回把你兄长的鞓带给摔了,想去给他挑一条作为赔礼。”
“哦。”
康宛妙了然地看了她一眼:“用我兄长刚才给你的钱?”
岳清嘉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弯起眼睛来笑道:“这么计较干什么?谁的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康宛妙也不拆穿她,起身捻了捻衣襟,随口问道:“要不要叫上你表姐?”
“对了,你表姐最近,还有没有和我表兄见面?他俩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
“等等。”
岳清嘉脸上的笑意一滞:“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见过?”
康宛妙点点头:“就是上回我说要告诉你那事,后来你不是坠马了嘛,就没来得及说。”
她把梁致和彭慈月碰见的事给说了下,末了,还矜傲地抬起下巴来:“我表兄和你表姐那儿,我已经尽力凑了,能不能成事儿就看他们俩造化。怎么样?我康宛妙做朋友仗义罢?认识我,你可赚大发了,过会儿也给我挑一条鞓带?”
岳清嘉迷糊过后,刚才的洋洋自得瞬间被蒙上了一层灰。
所以这事到底怎么算?
她老爹之所以会被救出来,到底是那姓康的被她给迷住了,所以施以援手,还是她表姐求了二皇子,所以他不得不救?
这样想来,二皇子也蛮可怜的,肯定不晓得自己最信任的表兄,其实是自己的情敌,还特意找他商量事情,对他掏心掏肺…
——正宗皇室傻白甜。
康宛妙见岳清嘉反应有些怪,不由奇道:“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我这事儿还做错了?”
知道康宛妙想听什么,岳清嘉敷衍又走心地夸道:“没,没做错,日行一善,康女侠棒呆了。”
这话把康宛妙夸得通体舒泰、满心熨帖,她率先抬步:“走罢,来点儿实际的感谢,两条鞓带,一条给我,另一条,我帮你带给我兄长,顺带还帮你说两句好话。”
走了几步,不见岳清嘉跟过来,反而杵在原地一脸傻愣,康宛妙回身就把她往外拽:“快点快点,我时间不多,不能超过申时回府。”
岳清嘉无力反抗,只得被强硬拖了出去,然后在一家高档铺子里,把手里的五百两都给花光了。
那可是她的精神损失费啊!
两手空空地送走眉飞色越的康宛妙,岳清嘉彻底进入了网抑云时刻。
每次以为得了好成绩,把进度条往前拉了拉,结果总是要拉着她烫手倒带。
屮艸芔茻!心好累,不想努力了。
***
在康宛妙传完话的第三天,岳憬终于洗脱罪名,回了岳府。
他除了人比之前要瘦些外,身体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休养一段时间后,便重新回了廨署当值。
已是寒风逞威的冬季,这日,三五个官家夫人约着来了岳府,且都带着满满的礼品物件。
这几人,都是当初直言拒绝,或是对钟氏冷嘲热讽过的,可钟氏到底做不出赶客的举动,便以不冷不热的态度出面接待了。
客厅中,几名妇人一个赛一个的谄媚,字字句句都是恭维。
“我那时就说过,岳大人是吉人自有天相,您看,果然就沉冤昭雪了。”
“嗐,要说起来,那萧大人也真是够坏的,他和岳大人做了这么多年同僚,怎么就拎不清事,竟然捏造薄历,还买通章奏房的人来陷害岳大人,还好御史台明断,把这事查了个水落石出,还了岳大人清白。”
“呀,瞧我这记性,该改口叫岳侍郎了。”
“对对对,岳侍郎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叽叽喳喳的喧闹中,一名四方脸、双肩窄狭的妇人,眼尖地瞧见了才踏进院中的岳清嘉,当即站了起身,殷勤地迎了过去,特别不见外地上上下下打量,左左右右扫视:“这位就是贵府千金罢?哎哟,长得这叫一个花容月貌,这手怎么了?”
“李夫人盛赞了。她那手,是丫鬟粗心,跌了一跤。”
钟氏不动声色地支走岳清嘉:“不是到时间换药了么?先去换药罢,有什么事晚些再说。”
岳清嘉本来也就是来给老娘送点熬好的补品,刚才被那所谓的李夫人看得浑身恶寒,也不想久待,都给福了个身,就脚底抹油溜了。
李夫人的目光一直随着岳清嘉,直到人转向看不见了,才收回眼。
她笑着问钟氏:“岳小姐年岁多大了?可寻好夫家了?”
钟氏答道:“小女十七了,还未议亲。”
“哎哟,十七也不小了,想我当年在这个年纪,可是孩子都生了。”
李夫人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两掌一合:“要是岳夫人不嫌弃的话,咱两家做个亲家如何?”
她这话一出,整个厅室都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李夫人浑然不觉,还喜眉笑眼地说着:“我那小儿子和岳小姐同龄,也到了要说亲的年龄,令媛我瞧着就喜欢,与我那小儿子正正相配呢。”
钟氏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回道:“谢李夫人高看,只是我这女儿还是个半大孩子心性,且我夫妻二人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还是想让她在身边多待一两年,那议亲之事,暂且不急。”
那李夫人显然不是个多会察言观色的,且在她看来,自己丈夫是太常寺少卿,虽然眼下官阶不如这岳侍郎,但却颇得宫里的皇后娘娘看重,算是长春宫的近臣了,将来,前程肯定不会比这岳侍郎差,两家做了亲家,说不定,还是岳府攀了他们李府的高枝儿。
这样想着,李夫人接续道:“这也不打紧,咱们可以先把这亲给定下来,把庚帖给交换了,过个一两年,先让他二人完婚,岳夫人觉得如何?”
“差不多得了罢李夫人,多喝了两杯茶,怎么还开始犯迷糊了?人话都听不懂了。”
厅外传来讥笑之语,是卓氏到了。
李夫人面色一僵:“骆夫人,你什么意思?”
卓氏不留情面地哂笑:“当谁不知道你那小儿子什么德行呢?赌棍一条,整日在赌场和烟花之地打转,整日整夜地不着家,怕是上了头,连你们李府的大门在哪儿,都摸不清了罢?哪家府上愿意把姐儿嫁到你们府上?你还想高攀嘉姐儿,笑死人了,你也真开得了这个口。果然人不要脸,说出来的话连脑子都不用过。”
方才险些拉下脸的钟氏,这会儿眉目间兜满了笑,笑盈盈地招呼着卓氏:“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卓氏撇了眼那紫红着脸的李夫人:“这不是见你们府上客多,来凑个热闹嘛,果然一来就有‘惊喜’。”
李夫人气得脸都要扭歪了:“骆夫人用不着阴阳怪气的,有话就直说。”
卓氏压根不怵她,快言快语地驳道:“难道我方才说得还不够直?李夫人,您府上那小儿子啊,就不要想着祸祸我们嘉姐儿了,你有这闲情到处给他说亲,不如把人给拘起来,好好管教管教,这还未及弱冠,只要你这当娘的狠得下心,他那品性啊,还是有望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