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再跟我犯浑,我扭头就走。”
陈涌星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谁跟他天生绝配!
徐敬棠还是在笑,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到江边闲逛着。而就是在这里,她被动了解了徐敬棠的过往。徐敬棠是辽东人,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挺有钱的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后来遭了难,刚开始几十口人一起往南逃,后来过了山海关就剩下他自己了。
来了沪市忍了个师傅,这身官皮还是他师傅替他求来的,结果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手,他师傅就死了。
“局子里的老总犯了事,他最老实,第一个被丢出去顶嘴。”
说到这的时候,徐敬棠有些局促,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来,点着抽了起来。
涌星眼睛一撇,就看出来这是自己拿散称烟草卷的土烟。
“他死的太窝囊了,我一定不会这样的。”
徐敬棠仰着头往天上一点点地吐着烟圈,也不知道是真的恨他师傅无用还是给自己打气。
“给我一根。”
陈涌星望着他忽然烦躁起来,感觉胸口堵着一大团棉花,又闷又痒,让人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
“你会抽么?”徐敬棠痞里痞气地望着她,挑衅似的双指夹着烟在她眼前一晃,“女孩子还是不要......”
“tā • mā • de要你管。”
涌星直接从他的两指间夺过烟来,就猛地吸了一大口,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抽烟。猛烈刺鼻的烟草气息在她的鼻腔内横冲直撞,陈涌星被刺激地涕泗横流,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紧接着又是猛吸了一大口。
徐敬棠望着她憋的通红的脸庞,吓了一跳急忙将烟夺了过来,反手就丢进了江里,“你他妈有病啊?找死?”
涌星不理他。
她忙着自己咬紧自己的后槽牙。
烟草冲进她鼻腔内的一瞬间涌星几乎以为自己会死掉,那一秒停在眼前的是陈玄秋戴着金丝眼镜的笑眼,也是压垮她坚强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她的脑海里出现陈玄秋的脸时,与此同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心里说了一声,“完了”。完了,她没法欺骗自己跟陈玄秋只是简单关系了。可是下一秒就是陈玄秋提起那个叫做“毓稚”的女人时的开怀。
老天对她实在是太狠心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呆在黑暗里,哪怕她一辈子都被黑暗压的死死的也不会有多痛苦。可是却遇到了陈玄秋,他是她从未想象的炬火。他解答了她的疑问,告诉她未来该怎么做,却忘了提醒她,他从不属于她。
一直以来陈涌星的精神支柱都是陈玄秋,所以无论学校的生活多么令人难以接受,她都可以以他为动力去忍受去坚持。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以为坚不可摧的堡垒其实根本不可靠。
涌星的心情更不好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于是漫不经心地同徐敬棠挥挥手。
“我走了,以后不要随便逞英雄了,烟都抽不起了,穷鬼。”
“我......”徐敬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烟又抬头看了看逐渐远去的涌星,“我我就喜欢这味儿!有劲儿,刺激,懂不懂啊你个小丫头片子。”
他夹着烟的手举起来在空中飘着,烟雾飘来飘去像是面旗,他也不管涌星听不听地到。
“喂!我在小东门巡捕房!来找我的时候直接报我的名字!徐——敬——棠——”
徐敬棠自己喊完这话倒像是把自己给喊开心了,他望着陈涌星的背影,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脸上带笑。
很显然,陈涌星此刻并不好过。老话有云,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涌星拖着一个疲惫的身躯回到陈公馆的时候,却发现陈公馆门口停了一辆锃光瓦亮的汽车。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进屋,就看见黄妈正笑眯眯地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手拉着手出来。
“诶诶,有我您就放心吧,您回去慢点啊,帮我给太太拖个好。”
黄妈笑得一脸谄媚,根本没注意到涌星奇怪的站在门口。还是那个面生的妇人先看到了涌星,“这位是......”
黄妈一看到涌星立马收了笑脸,她紧张地将涌星护在身后又轻轻掐了她一下,“我的小祖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放学了?”
再抬头时,黄妈已经笑得跟刚才一样谄媚了,“嗨,这是我乡下的侄女儿,家里人托我给她找学校,刚过来还没安顿好呢!”
那妇人显然并不相信黄妈的话。涌星感受地到她刀子一般的眼神顺着她的身子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满眼赤.裸的探究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赤.裸.躺在砧板上供人挑选的肉。
她觉得自己疯了。
“谁是你的侄女?我问你!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一会是陈先生的妹妹,一会是他的丫头,现在又成了你的侄女了?我问你,我就这么不堪,你们一个两个都讨厌我,恨不得跟我撇的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