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快去......快去.......”
徐敬棠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漆黑的瞳孔里竟然有一丝请求。
“把那东西放着就出去,”徐敬棠气喘吁吁,“记得把门带上。”
元空望着徐敬棠蜷缩在榻上的痛苦身影,不再迟疑转身离开。
维新政府的年假很短,尤其是像涌星这样的机要部门。刚过了初三,涌星便准时开始往返于梧桐弄和政府大楼之间了。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常。小莲住了几天后连忙出院,涌星缴纳住院费的时候发现账单上的金额极其的低,心里明白一定是章崇茴从中帮忙,心中对他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小莲家最近都靠着街里街坊的接济,毕竟添丁添口,而家里两个成年人一个下不了床一个没了腿,日子实在是太过简单。倒是涌星,因为在政府工作的原因,梧桐弄的长脚爷爷一向看不惯她,经过这回之后,每次涌星去老虎灶打水,那固执的老头倒也乐意冲她笑笑说上两句话了。
剃头的阿尼头王叔原来是做木匠的,邻里们不知道从凑了几张破床板来,阿尼头忙了一周倒是做了个轮椅出来。那轮椅看着破烂简陋,倒也想像模像样。有了这轮椅,那断了腿的男人倒也方便了不少,攒了攒仅剩的家底,凑钱买了套修鞋擦鞋的工具,便准备上街修鞋了。
正好涌星需要上下班,而她也不敢一个人上街,于是便主动揽了推他的活计——那轮椅就锁在楼下,小莲她男人每天双臂支撑着下了楼,涌星便将他推到法租界去,自己再去上班。
难熬的日子好像就在这些无数个咬牙强撑的日夜里满满过去了。
可涌星总觉得心下惶惶,这几日她上班总能感觉到有便衣在跟踪她。
一切果然和老胡设想的一样,徐敬棠毫发无损地出来了。即使进了监狱,可出来了仍旧是法租界鼎鼎有名的华人督察长。而组织的文件还没下来,涌星也想继续潜伏在沪市,于是只装作不知道,依旧是每天上班下班。
她自觉毫无痕迹,可却不知在身处高位的人眼里她就如同一只掉入狼窝的白兔,吃与不吃全在狼的一念之间。
果然某天宫泽奈奈忽然紧张地告诉她科室里丢了日军重要文件,所有人都得前去受审。涌星心下一震,却不敢表露出什么,只跟着宫泽奈奈一起去了法租界的巡捕房。
当她再次来到笔录时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毫发无损的徐敬棠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