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央放着一火盆,被走廊上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几欲熄灭,还是徐敬棠起身将门关上才又熊熊燃烧起来。
阁楼低矮,徐敬棠有些佝偻,愈发显得两个人之间的空间逼厥到几近暧昧。徐敬棠低着头望着她,忽然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竟然罕见地害羞了起来。
见涌星不理他也不恼,又去拉了拉她的手,牵着她要往床边去,“站着干什么,坐啊。”
倒也不怪徐敬棠直接拉着人女孩儿就往床上坐,只是阁楼实在简陋,只有这张铺了薄褥的木板床还舒服些。涌星甩开他的手顺势做了下来,徐敬棠立马要挨着她坐,结果被涌星一瞪眼立马乖觉地溜到对面的椅子上,危襟正坐地望着她。
“督察长大人,原来您还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怎么写啊。”
涌星言语间并无怒意,此刻她如踩云端,情绪也是云雾似的缥缈不可捉摸。
自从走到这条道路上之后,她早已习惯这世上事物并非只要努力就可成功,所以凡事只求尽心并不多作期盼。唯独徐敬棠这件事,唯一不敢奢求却成心想事成。
“你既然当日搜家时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又何必还要逗弄我?见我日日焦心,你就如意了?”
涌星说着眼眶又红了,就好像忍了几辈子的委屈,就因为在他面前,这一刻就忍不了了;结了几层后的血痂,就因为他看着,也得亲手抠开得他爱怜,于是眼泪便跟断了线地珠子似的落下来。
徐敬棠哪里忍得了她这样,他们即为同类,不用说徐敬棠也晓得她的痛苦煎熬,怎奈身兼重任便不能只顾个人得失。话虽如此,可不面对她还好,此刻她就坐在他不到五尺的方寸之间泫然落泪,他早已心绪万千,当即坐到她身边就拿出手帕里替她拭泪。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倒是想让你瞧瞧我看见你痛苦是什么样子。”
平日里逗她的时候徐敬棠什么都敢说,如今她真哭了,他反倒局促起来,拿起手帕迟疑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地送到她面前,“我身份复杂,即使知你也是潜伏沪市,却不能确定你身份,自然也不敢就这样轻易相认。”
涌星当然明白他的谨慎,可已经哭了,便暗暗觉得丢了面子,只自己低头哭了个昏天黑地不理他。
“涌星,你变了好多。”
徐敬棠好说歹说,使出浑身解数也毫无用处,只能手足无措地望着她,半天才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此说道。
他本是想换个话题止了她的泪水,谁知道听到涌星耳朵里却是另一番物是人非的凄凉滋味,如此泪水更是汹涌,嘴上还不愿落人下风,嘴硬道,“真巧,你也是。我们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