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星沉默地站在黑暗里,言语间难免带上了少年人非得得到答案的固执。
陈玄秋坐在沙发上,头痛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但声音依旧温和,“涌星,你还是个孩子。你还小,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
还小?
她在他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陈玄秋竟然还要她信任他?明明他就从没有信任过她不是么?他做什么事都不会告诉她,他跟他的学生们大谈抱负情操,唾骂汉奸政府,可是面对她时只会挂上那副伪善的天下太平的笑容,问她今天过得如何,开心么,有没有吃饱。
她倒是想问问他可不可以稍微信任一下她。
陈玄秋苦恼地看着她不说话,又道,“这样,等你上大学那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统统告诉你?”
他试探地望着涌星,然而涌星却是转身进了厨房。
“这是要干嘛......”陈玄秋紧张地站了起来,他赶忙跟着涌星进了厨房。两个人前后脚地来到大理石灶台旁,灶台的旁边就是窗,月光把厨房照的又冷又亮。
陈玄秋还没来得及说话,涌星已经扭过头来,她笑得一脸灿烂无害,像极了她那些衣食无忧的漂亮女同学们。
只见涌星双手托着一个黑乎乎的蛋糕,而这个略显丑陋的蛋糕上还插着一根歪斜的红蜡烛,如此愈发滑稽起来。
“陈先生要许愿,你答应我的事,不可以再食言了。”
红烛上的烛花是这栋房子里唯一暖色,陈玄秋望着涌星一脸灿烂的笑,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摸了摸她的发顶,阖眼认真许愿后一下吹灭了蜡烛。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平淡的生活不可能天天都是生日,也不能天天都是那晚噩梦般的惊险,涌星越发觉得这生活中的大多数日子都是混沌的,没有明显的快乐,也没有刺骨的痛苦,所有人都生活在凑活过的灰色地带。
然而沪市的风声却是越来越紧了,听说是日本人和政府闹了变扭,双方关系愈发紧张起来。不过既然是风声,那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只是没影的事,还没有菜场的菜价又长了来的重要。
自从陈玄秋生日之后,徐敬棠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涌星。
涌星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徐敬棠在她的生活中并不是重要人物,可是涌星有时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往树荫下看去,看看那里会不会有一个人笑着站在斑驳里,一见她,就是满脸的志得意满。
然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