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留步。”
谢衍身形微顿,半晌,停住脚步,站在门外转过身来瞧她。
只见唐乐渝绕过屏风小跑进到里间,一番窸窸窣窣后,待出来时十指紧握,做捧状将那物递到谢衍跟前。眸光澄澈,莞尔笑道:“前几日做了不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亲手送给殿下比较好。”
所以,一定要收下啊。
此时阳光已经渐渐消失,最后的余晖洒落在地面,倾洒着天地间最后朦朦胧胧的光芒,视线模糊间谢衍只能看清那是四方端正的小盒子。
至于里面装的什么,不得而知。
谢衍也不想知道。
他并没有要接过的打算,双手拢于袖间,淡淡道:“既然是你的东西,收好就是了。”
谢衍说归说,可唐乐渝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
她又往前凑近了些,索性直接伸手拨开谢衍的袖子,将小盒子塞进去,末了又贴着谢衍手腕拍了两下,扬起小脸,娇哼一声,意思是“我塞进去了,你可别掉了啊”。
寒冬锦衣厚厚一层,如今又加上有些重量的小盒子,从远处瞧去只见谢衍手腕处鼓鼓囊囊一大块,与修长身姿相称下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这是殿下的东西,收不回来了。”唐乐渝道。
谢衍扫了一眼,冷漠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生怕他再要说拒绝话,唐乐渝连忙双手紧捂住他的袖口,抬头眼巴巴的瞅着他道:“殿下,里面只是酥酥的一点小小心意,没有贵重物什,不会让人说殿下闲话的。”
谢衍为人清明,从来不收他人收拢赠送之物,不用说金子银子,就连书房里挂着的几副大家著作山水画,还是谢妙誉仗着皇帝权威,硬塞给他的。
“众口悠悠,闲话难免会有,落在身上不痛不痒倒也无妨,”谢衍神情微顿,又道,“只是,本王今日与你同进同出,若是被有心人造谣,怕是对你名声有损。”
唐乐渝对他的心意,知晓归知晓,认不认又是另一回事,人家小姑娘年纪还小,心思又单纯,只不过是因着自己担着“救命恩人”的责任,难免会与街头所卖小话本中“英雄救美”的编撰故事联系在一起。仔细想想,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对恩人的仰慕之情更为贴切些。
有些道理,唐乐渝不懂,可谢衍得懂。
他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
可唐乐渝紧揪着他衣角,要哭不哭、楚楚可怜的样子,忽地又于心不忍。他叹了口气,放轻动作从唐乐渝指缝中扯出衣角,将小盒子从袖中拿到手心,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殿下收下啦?”唐乐渝心中一喜,面上却未表露过多。
外面寒风簌簌,冻得唐乐渝耳朵通红,小巧宛若枝头寒梅,让人忍不住想要捂在手心暖暖。
谢衍收回目光,心中诧异竟是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实在是莫名其妙。他转过身,边走边道:“嗯,收下了,外面天冷风大,早些进屋。”
这番三言两语的关怀,可是连宫中小皇帝都没有过的待遇。
可惜唐乐渝并不知晓。
直到看不见谢衍身影,唐乐渝心里悬起的石头才“砰砰”落回原地,合起小手哈了口气,唇角弯弯,满心欢喜的转身回屋。
谁知一转身就被站在门口的唐知空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刚才那一幕,岂不是都被大哥瞧了去?
唐乐渝慌了慌神,她迈着小步子走过去,正琢磨着要如何开口,唐知空先她一步进了屋子,冷声道:“进屋说。”
又对一旁的菘蓝吩咐道:“还有,把二公子叫过来。”
……
一盏茶后,唐黎书裹的像只粽子一样慢腾腾走了过来,打着哈欠进门正要调侃几句,冷不防瞧见低头乖乖站好的小妹,动作一顿,不由奇道:“怎么了这是?酥酥来二哥这边,说说,是不是大哥欺负你了?”
“关门,坐下。”
唐知空性子冷是没错,可在家中鲜少有过这样子。唐黎书也打起了精神,他挨了打的地方还没好,只好一瘸一拐的关上门,又寻了地方坐下,一脸正经。
“大哥?”
唐知空不理他,对唐乐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唐乐渝低垂脑袋,揪着衣角,慢腾腾说道:“……就最近这几年。”
“还有谁知道?”
“……只有菘蓝,再就是现在,大哥和二哥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