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你们也没问啊?”唐乐渝忽的来了底气,无辜回道。
你看,你们不问,我不说,倒也说得通啊。
唐知空:“……”
两人你问我答的倒是直接把唐黎书给搞懵了,他接连戳了唐知空三四次,才让这座冰山开了尊口,等听到内容,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谁知用力过猛,扯到伤口“嘶嘶”吸了半晌凉气,才指着唐乐渝一脸苦瓜相道:“小妹,你说你喜欢谁不好,皇都这么大,怎么就偏偏喜欢上谢衍了?”
“喜欢就喜欢了,哪有那么多偏偏。”唐乐渝执拗道。
唐黎书捂着腰,继续说教道:“是,那啥……谢衍人是挺不错的,有担当有抱负,知识谋略又是上乘,确实是皇都城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抛去这一层,单论身份来说,那你知道谢衍是谁吗?当今陛下的亲皇叔,大闵的摄政王,更是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神,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而且,他那性子又是抛了七情六欲的,眼里哪有半分常人温情”
“二哥,我不准你这么说殿下,”唐乐渝顶嘴道,“就算是手染鲜血,那也是为了保家卫国,战场杀敌……”
“那大闵呢?”唐黎书盯着她,忽地转了话题,面无表情道,“谢衍心中三分七寸地,你能占多少,大闵又占多少,你们俩能平起平坐吗?”
唐乐渝轻垂眼帘,没开口。
唐黎书步步紧逼:“而且,你对谢衍究竟是喜欢,是依赖?还是仰慕?酥酥,你要知道,谢衍比你年长九岁。你别告诉二哥,八年前救命之恩,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早已芳心暗许,只为她的殿下日后十里红妆,娶她回家。”
他顿了顿,敛眉道:“实在是荒唐!”
“我……”唐乐渝檀口微张,眉心紧蹙。
悠悠话语在心底转了又转,终究是没说出口。
她承认,先前在什锦阁和十方楼,口中所谓的“救命恩人”不过只是接近谢衍的幌子,事实上她连儿时谢衍救她的事情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菘蓝无意中提及,她也不会想到此法子。
真正认识谢衍,是在三年前的瘟疫,官府搭建的施粥棚内。
直到现在,唐乐渝还记得很清楚,那时的殿下身穿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怀里却抱着个脏兮兮、看不清面容的小孩子,可殿下神情中没有一丝嫌弃。她后来打听得知,那孩子双亲死于瘟疫,又发了高烧,一直哭闹个不停,是殿下亲自哄着喂药,又让太医随时待命,温和细语守候了一晚上。
唐乐渝不明白,身为摄政王,这点小事交给手下就好,何必要亲自来做。
很久以后,她方才明白,殿下要的是民心,从来都不是什么归顺。
身处权贵世家,久而久之会迷失自己,会习惯性的将自己当做上位者,更可笑的是,认为自己手中掌握着那些莫名虚有的生杀大权,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可笑的白痴。可谢衍不一样,他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知道要什么,或者说应该去做什么,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心中对金钱权力无半分贪念,心甘情愿的辅佐帝王,临朝掌政,只为做好大闵的摄政王。
这样的人,一定也很累吧。
唐乐渝想。
没有人倾诉,也没有人分解担忧,有的,只有那世人口中的崇高情怀。
可所有人都忘了,他是摄政王,也是谢衍。
她只不过是想要在谢衍苦苦支撑的时候,端着碟栗子酥,沏一壶热茶,站在谢衍身边,偶尔同他说上几句闲话。
她心疼他。
唐乐渝心疼谢衍。
……
唐知空冷冷看向唐黎书,眼底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唐黎书差点没抱着他家亲哥的大腿哭出来。
大哥啊,你这大半夜的把小弟叫过来,不就是想让小弟说几句狠话,好让酥酥放弃吗?怎、怎么又跟说好的不一样了啊!
抱怨归抱怨,可唐黎书转眼一瞧,心里也跟着疼。他平日里最见不得的,就是唐乐渝受的委屈模样,这比让他挨板子还要难受,可事已至此,有些话总归是要提前说的,“酥酥,皇都好男儿这么多,等明日……”
“大哥,二哥,”唐乐渝仰起脸,声音轻柔却又不容反驳,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也不会后悔。”
明眸轻雾,却蕴深情,唇角弯弯,却显真诚。
“唐乐渝,想做谢衍的妻。”
……
谁也不曾留意,一门之隔的连廊里,一抹修长身影僵在原地。
已心生波澜,再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