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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熄火(1 / 2)

沈离枝见他神色隐着暴戾,不敢多看,跪下行礼。

膝头落在铺着碎石子的路上到底没有昨日在青砖地上舒服。

来东宫旁得还没学会,下跪的动作倒是渐渐熟稔起来。

仿佛只要她跪得够快,这种尊卑的屈辱便追不上她一般。

李景淮眸光落在她敛眉低头曲起的一截脖颈上,像是寒凉的月光照在雪地。

皓雪一样的颈段拢入女官常服的领中,浅绯色的料子并不柔软,她的颈部就被摩擦得起了一片红印。

比血色浅,但是却更刺目。

“奴婢并非有意,只是迷路行至此。”

沈离枝的嗓音一如昨日初见时平稳,连些许颤动都没有。

就连拨弄琴弦都会带出颤音,她究竟是如何蔑视于他才会在明知故犯之下还如此——不怕他。

李景淮长身玉立在泛白落漆的朱色院门前,衬得他一身绛紫玄带常服更显得冷肃,箭袖利索得勾勒出他结实有力的臂腕。

他虽然看着修身如竹,可是却绝不是文弱的书生。

这身深色的劲装让他周身的气场变得更加迫人,无形的威压随着他走近一步更让人难以忽视。

沈离枝不禁挺直腰板。

“是吗?”

氛围被李景淮听似柔和的声线舒缓了不少,尾音略平,显得已然接受她的这番说辞。

沈离枝点头,柔顺无比。

“那你瞧见了什么?”

沈离枝迟缓须臾,慢慢道:“奴婢在门外,什么也没瞧见,只是听见了一些。”

站在太子身后的侍卫赵争不禁投来了一眼,沈知仪这话说得也太实诚了。

李景淮果不其然,露出一笑:“那你可知罪?”

沈离枝抬起头,雪肤乌发,一双眼睛黑湛湛的,看起来绵软柔和,然而那小嘴一张就抛出了一句让赵争险些跳脚的话。

“殿下觉得自己有错?”

李景淮恍惚间,以为自己听岔了话,身后的赵争已经不待他发话就呵斥出声。

“大胆沈知仪,休要口出狂言!”

李景淮伸出一手拦住赵争,俯视着沈离枝,脸上神色不动分毫,“孤有何错。”

沈离枝虽然抬起头,可是视线克制又保守地落在李景淮的鼻尖以下,李景淮那张弧线优美的薄唇正牵出一抹寓意不明淡笑。

结合他的语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沈离枝顿了一下,把视线从那薄唇上往下再移了半寸,才道:“殿下既没错,奴婢也不过是不小心听见殿下处置坏人,那又有何错?”

言罢,她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浅笑,极是温婉柔顺的样子。

只有干了坏事,才担心被人听到。

太子殿下光明磊落处置恶徒,又何须担心被人听见、看见?

李景淮笑了一声,笑声短促,仿佛只是被她逗乐了一瞬,而后他的嗓音变得比之前更低沉,冰冷。

“好厉害的一张嘴,说得若是罚了你,倒是孤有错了?”

沈离枝听着他又要给她盖高帽子,轻轻摇了一下头,“太子是明君,自不会做草菅人命的事。”

她话音落下,至少有两息没有再听到任何回音。

沈离枝正待要抬起些视线时,一阵雪松淡香就扑鼻而来,李景淮弯下腰,将脸凑到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沈离枝缓慢地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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