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他。她疼得已经发不出完整声音,呼吸细弱可怜,一脸泪水糊着头发,看起来竟然还是美的,美得要命。
是真的要他的命。
顾衍抬起脚松开了她。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跪在地上,全身剧烈抖着,人已经有些失神,呆怔看着自己触目惊心的手,仿佛在看一件陌生可怕的肮脏东西。
顾衍拉过来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低头点了支烟。
“你想看什么啊?”
他见了血像是有点燥热地扯了扯领子,一脚踢飞了她面前的手机。
“你想看的,我直接告诉你。”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长发凌乱着,眼神涣散,嘴唇嗫嚅半晌也没有发出声音。他俯身一手钳住她下巴,逼着她跪在他腿间仰起脸。
他近在咫尺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仿佛缓慢行刑:“现在,全网的新闻头版上,都是易氏集团私生女的故事。”
她的眼神缓缓在他脸上聚焦。他垂眸跟她对视,慢条斯理复述:“故事里说,这位私生女始终不被承认身份,憎恨父亲,觊觎家产,勾引哥哥。”
她脸色倏地变为惨白,漆黑眼里一片干涸死寂。他捏着她的脸,细细瞧着她这副模样,极力想从其中寻觅到快感:“兄妹不伦恋情被父亲发现后,哥哥受妹妹蛊惑,下毒致父亲痴呆,提前继承了家业,可是妹妹仍旧不满足。暑假时,她在支教时遇见了她的情人。”
他盯着她瞳孔里映出的面孔,一字一顿,平静癫狂:“毕业前夕,两人合谋,在聚会时,杀了哥哥。”
她闭上眼睛,呼吸痛苦微弱,身前的冰凉声音仍在继续:“六年后失踪的情人意外现身,阴谋暴露,警察重新调查此案。警察未婚夫为包庇妹妹,残忍杀害同事。”
故事讲完了。
男人沉默靠回椅子里,女人怔然瘫坐在地上,仿佛被冲击得久久缓不过神来。
顾衍抿唇看着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有因为她而觉得痛快,便愈发因为自己感到躁闷。
许久沉寂之后,地上的人摇摇欲坠地坐直了身体。她垂眸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另一只受伤的手姿势怪异的扭曲蜷在裙子上,黑色作底,将血色和白皙显出几分诡异艳丽。
她神情已经迅速平复下来,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人是场幻觉假象。可若细看那双深邃眼睛的话,那风平浪静之下分明掩盖着不正常的疯狂:“都是假的。”
顾衍看着她皱了下眉。
她摇晃着缓慢坐了起来,音调低沉,仿佛自语:“那些都是假的,没关系,别人怎么说都没关系……我可以解释,他会信我的……全世界只要有他一个人相信我就可以,我不在乎……其他人我全都不在乎……”
男人冷酷戳破她的假想:“就怕沈警官现在自身也难保。”
她摇头,神情恍惚,声音却确切:“他不会shā • rén。他不可能shā • rén。”
“他可能也是这么认为你的。”顾衍哂笑着讥讽道,“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相信他,也只有他一个人相信你,可真感人啊。”
她无动于衷听着,反应是不属于受诽谤之人的平静:“我也没有杀过人。”
顾衍扯起唇角冷笑一声:“是,你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哪一条命你脱得了干系?易森的死跟你有没有关?我六年前烂死在悬崖底下跟你有没有关?你自己的孩子的死跟你有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