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沉默坐在车上。他先沉声开口:「暑假怎么不回家?」
我低着眸,轻声答:「课太多,住在宿舍方便。」
他看我一眼,伸手拿起来烟盒,点了一支,半晌,低声问我:「你想去哪里?」
我觉得他平静得有点反常,没敢贸然回答。片刻之后,他吐了口烟,再次静静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江城的吗?」
我被烟味呛得咳嗽,伸手去开窗,可是门和窗全都被锁上了。
我隐隐感到不安。他转过脸来在烟雾缭绕里看着我,又问:「答应过我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
我说:「阿姨来找过我。」
「是啊,你自己也没那个能耐出国。」他神色不明地盯着我的脸,又变回久违的恶劣腔调,「但是你不会拒绝吗?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狗吗你这么听话?」
我反感拧起了眉:「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那你想听我怎么说话?」他吐着烟冷笑一声,声音越说越冷,「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听我说话?啊?还是最好我再晚知道两周你他妈就永远听不见我说话了是不是?!」
他突然发怒把烟摔到了我的裙子上,白色的布料立时烧出来一颗小洞,我尖叫一声抖着裙摆把它掸开,还没等抬脚去踩灭,他先一步凶狠钳住我的下颌掰过去,眼里的怒意偏执汹涌:「你就这么想离开江城?我当时没让你走成你恨死我了吧?别人给你个离开的机会你就这么急不可耐要走?那别人给你个shā • rén的机会你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让我死?啊?说话,我他妈让你说话!!」
我皱着眉用了全力挣扎掰他的手,但还是撼动不了他分毫:「你放开我……你能不能冷静点?这是一回事吗?我想离开江城跟你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忘掉过去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不行吗?!」
他手上的力道却变得更重,眼底也狰狞幽深得可怕:「忘掉什么过去?跟我的过去?你忘得掉吗?纠缠了十几年的人生你忘得掉吗?我的感情就让你这么恶心厌恶让你避之不及让你拼了命的想离我远远的是吗?是吗?!」
他的咆哮声振得我耳朵痛,我一边拧眉用力挣着一边试图冷静应付着他:「不是!我说过了我想离开江城跟你没有关系,我就是在这里有很多不愉快的回忆,我——」
他却完全陷进了自己臆想的断定中根本听不进我解释:「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我是你不愉快的回忆?」
我挣扎打断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讲完?我想离开江城是因为我从六岁起来到这里就一直背负私生女的身份很沉很累!因为这个身份我很自卑很压抑我没有一天开心轻松过!我在知道你的感情之前就想离开,知道之后我也还是想离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听明白了吗?!」
他死死盯着我,眼里的波澜短暂平息,却仿佛是更大漩涡前的可怕宁静:「我不明白。我说过,只要你留下来,我保证不会再去找你,我会远远看着你,我不会再给你压力,我只想能一直名正言顺地保护你……可是你还是要走。」
我没有办法跟他沟通,只能无可奈何示弱:「你先放开我行吗?我很疼。」
他钳在我下巴上的手指反而缓缓加重力道,我被迫仰起脸来,疼得泪水在眼角打转。
「你骗我。」
他无声看着我,神色重新缓缓恢复平静,可那种平静比他刚坐进车里时的平静还要可怕。
我皱着脸摇头:「我没有……」
他静静重复:「你答应了我的事情做不到就是骗我。」
我无力挣扎:「不是……」
他最后冷静宣判:「如果你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那我也没必要做到我承诺的事情。」
我怔怔细思着他话里的意思,他垂眸安静看着我,片瞬之后,他抬起指腹,暧昧蹭了下我的嘴唇。
那一瞬间我在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黑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惊惧表情,我看见他眼里溢满病态的疯狂,我看到自己的瞳孔极速扩张,我在惶恐中本能地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是下一秒,他低头吻住了我。
这一次的吻与上次截然不同,力道没有丝毫的温柔和爱意可言,只有放任灼烧的怒火与掠夺。我反抗得越厉害他就越是凶狠压制,我越是惶恐后退他就越是进击侵犯,我被他步步紧逼得几乎不能呼吸,胸腔里的心跳声惊悸如雷,鼻息间的苦涩烟草味热得灼人,突然,我感到腰间一凉,整个人惊恐窒住了呼吸,身体瞬时僵直冷透。
他的吻沿着我的下巴缓缓眷恋向下,我靠在座位上呆怔数秒,慌乱摇头颤抖推拒着他的胳膊哑声哀求:「不行……你不能……你不能对我这样……我们……我们是……」
他置若罔闻,唇瓣放肆在我的下颌和颈线之间流连。我怕得哭了出来,一边哭泣一边无力推他牢固得可怖的手臂:「你不能这样……这不行……易森……哥……」
【致审核:此处为犯罪过程描述,不是感情戏】
我至今不知道那声哥哥到底是救了我还是害了我。他听到后先是停了瞬,随后抬起脸看我,幽深眼里没有丝毫的挣扎和不忍,只有可怕的偏执和占有。
「你叫我什么?」
他神色不明地垂眸望着我,手上的进犯依旧没有停下。我濒临崩溃地哭着摇头,带着哭腔的声音含糊低哑:「哥哥……求你……不要这样……我错了……我不出国了……我不走了……」
他忽然笑了。
「对啊,我是你哥哥。」
我满脸恐惧地呜咽着看他,他缓慢吻干净我脸颊上的泪,声音磁性低沉,神色偏执而平静:「可是我根本不想做你哥哥。十二年前不想,现在更不想。」
我绝望闭上眼睛,他从我的眼角吻到耳边,柔声蛊惑着我跟他一起陷进疯狂:「我的婚约取消了,我不会再去见别的女人……我会保护你,藏好你,我们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以前是我对你的脾气太坏了,对不起,我改……除了婚姻和孩子,你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留在我身边吧,好吗……答应我,说你会留在我身边,快点,说。」
我为他描绘出来的画面极度惊惧到瑟缩,他所承诺的未来对于我而言简直绝望无边。我前十八年的人生已经够痛苦压抑了,未来几十年里我难道还要继续跟他纠缠?难道我的人生注定只能陷在黑暗里永远见不得光亮吗?
见我长久哑然失神,他双臂用力搂紧我低下头,伏在我脖子上凶狠吻着。我疼得吸了口凉气,羞耻和恐惧同时折磨着我临近坍塌的神经,我哭到气息不稳,弱弱拽着他的衣襟:「别这样……会留下痕迹的……别人会看到……」
回应我的是变本加厉的吻,从颈间,到锁骨,再到心脏。
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显而易见。我全身恐惧紧绷得僵硬,在极度的惊惶中慌张思考着对策,当这个吻还有继续向下的趋势时,我慌不择路握住了他的手腕,泪眼朦胧颤声恳求:「我还没有心理准备……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接受……」
这是一句言情剧中迂回与拖延的常用句式。我也知道他一定会识破我的小把戏,但是我要赌的是他会不会选择相信我。他这样骄纵狂妄惯了的人,在他眼里我是没有反抗和翻盘的能力的,相比当场拆穿我,以我对他的判断,我认为他会更愿意顺水推舟来验证我是不是想骗他。
我只赌对了一半。
他抬起脸看了我许久,幽黯眼底里的浓烈焰火渐渐克制熄了下去。又隔半响后,他沉默给我整理好衣服,放开了我。
我心里暂时松下一口气,低头拿手背抹了抹眼泪。他伸手耐心给我顺着凌乱的头发,像是在给惊魂未定的小宠物顺毛安抚。我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道炙烈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最后,他停下了动作,大手附在我的头上很久,放开我,朝我伸了出来。
我犹豫片刻后把手递了上去,他握住我的指尖轻轻拽了下。
「过来。」
我惊诧抬起眼,他靠在座位上,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艰难屏了屏息。气氛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我不敢再激怒他,踌躇片晌后硬着头皮搭住他的手转过身来,一条腿刚跪到扶手箱上摇晃支撑起身体,他拉着我的手腕用力,另一条手臂揽住我的腿弯轻而易举将我抱进怀里,力量对比悬殊惊人。
驾驶位的空间原本还算宽敞,可容纳两个成年人后骤然促狭起来。虽然这样跪坐的姿势十足暧昧尴尬,但也比刚刚我所经历的好上百倍,我小心伏在他肩上,尽量维持身体不要太贴近他,一动不敢动,他下巴抵在我头顶,许久再没有动作。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车水马龙,车厢里是两道交叉的呼吸心跳。我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很累,逐渐有些支撑不住,腿也开始有点抖,但我不敢动。我无望的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靠在座位上稳稳坐着,示意我给他拿出来。我难堪抿了抿唇,小心从他的裤兜里拿出来手机,递到他眼前,屏幕上的名字令我们两个同时顿了一下。
他低声说:「开免提。」
我踌躇举着手机,听筒里熟悉的端庄女声传了出来:「你在哪里?」
他淡淡答:「在外面。」
对方听起来像是在压制着情绪:「你现在回来一趟。」
他想都没想拒绝:「忙,回不去。」
对方不悦道:「你是怎么回事?容容刚才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分手?这是真的吗?」
他还是那副冷淡腔调:「我们根本就没有正式说过在一起,怎么能叫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