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箐,鬼王钟馗的妹妹。
十烨对钟箐的印象还停留在云裳阁的婆娑树影下,身着华裙的女子语笑嫣然,三言两语就能气得白煊跳脚。
眼前的钟箐虽然还是那张脸,但通身的感觉却仿若仿若一柄淬了冰的剑,凌厉中散发出层层的寒意。
“钟妹子稍安勿躁,此人只是个不着调的凡人,犯不着脏了你的纤纤玉手,”白煊抬手做出安抚的手势,“你把他交给我,无论是挫骨扬灰还是大卸八块我都能代劳——哎呦!”
白煊被白濯一巴掌呼到了一边,白濯可没有白煊的话痨,言简意赅说了四个字:“他不是杜屏。”
“他当然不是杜屏。”钟箐指尖猛地用力,“杜屏到底在何处?说!”
方神医两眼翻白,嗓子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声,舌头掉了出来。
“你掐着他,他怎么说话啊?”白煊尝试上前,“钟妹子,有话好好说,先——”
“咔嚓”,方神医的脖子被钟箐扭断了,脑袋歪到了一个诡异的位置,眼耳口鼻流出血来。
十烨:“!!”
“啊啊啊啊啊!shā • rén了!shā • rén了!”
百姓们尖叫着四散狂奔,白濯叹气,掌心凝出一团银光吧唧拍到了白煊的后背上。
“法力给你了,省着点用。”
白煊一个激灵,指尖亮出两张紫符大喝,“界咒——启!归元咒——启!”
半透明的结界罩住了济世堂,碧绿如巨大船帆的符咒铺满了整条街道,众人停止了奔跑,静立在原地神色茫茫,归元咒的绿光浸入他们的身体,又渐渐消失,百姓们如梦初醒,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轨迹。
结界中,白濯看着钟箐,满脸不赞同。
钟箐掏出丝帕擦了擦指尖,“能死在我手里,已经算是他的造化了。”
白煊看起来要哭了,掏出无字书册哗哗哗狂翻,“凡人的寿命皆有定数,钟妹子你这样搞,我们鬼吏部要做多少善后工作才能——呃……”
无字书上飘出一串金字:
方知林,生于****年六月初一辰时一刻,生母***,生父****,三岁时父母早亡,被大夫方轩收为义子,学医二十年略有小成,有救人功德,二十五岁入七星观,利欲熏心,助纣为虐,草芥人命,功德值消耗殆尽,斩阳寿五十年,暴毙于**年八月初一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
十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真是,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钟箐:“若非你们突然出现,我早就问出了杜屏的下落,何至平白无故脏了我的手。”
白煊怯生生看着白濯。
白濯:“反正都是暴毙,死了就行,死法就不必太讲究了。”
白煊:“……”
钟箐:“白煊,招此人的魂出来,我细问。”
白煊:“……此处并非我的辖区,我总不能越俎代庖……”
白濯:“屁话那么多,让你招魂就招魂。”
白煊哭丧着脸,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突然,就见结界上空飘来一朵灰了吧唧的云,云尾喷着一团团雾气落了下来,上面跳下两个黑白无常,都穿着标准的鬼差官服,提着锁链、吊着舌头,显然是前来收魂引路的本区正牌鬼差。
白濯啧了一声,旋身拉过钟箐,长长的黑发化为浓黑幕布,将她和钟箐藏在了黑暗里。
“不许暴露我和钟箐的行踪。”
白煊的脸更苦了。
结界外的黑白无常没有看到白濯和钟箐,只看见了白煊和十烨,皆是面色有疑,白无常抬手敲了敲结界壁,“白煊,你怎么在这儿?这不是你管的片区啊!”
白煊:“……凑巧路过。”
黑无常:“赶紧解开结界放我们进去干活,后面排队的魂体还多着呢!”
白无常:“麻利点,这个是插队的额外工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破事,阳寿嗖一下就没了,好端端的寿终正寝就变成了暴毙——慢着——方知林不是暴毙,而是被人杀了啊!”
十烨:“……”
的确,方知林脖子上的伤口明晃晃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死因。
白煊:“咳,反正都是暴毙,死了就行,死法就不必太讲究了。”
黑白无常:“……”
白煊:“……二位,能否行个方便,将此人的魂体让给我……”“
黑无常:“那怎么行?五道将军规定的‘三从三不’难道你都忘了,不得跨区收魂,不得换差换魂、不得抢时延时,若有违例,从规从严从重罚之——”
“屁话那么多,让你们让魂就赶紧让!”白煊说着,眼珠子叽里咕噜上下左右一顿乱飞,企图向两位同仁传达阎罗殿下的精神。
还别说,大约是和白煊同职了许久,这两位还真看出了端倪。
白无常:“白煊,你是不是得了眼疾?”
黑无常:“眼睛抽筋了?”
十烨:“噗!”
白煊无语问苍天。
黑暗中传出一声叹息,颇有些嫌弃某人“烂泥扶不上墙”,一张漂亮的丝帕飘到了白煊脚边。
丝帕很漂亮,上面绣着雅致的梅花,边角处还缀了个“箐”字。
黑白无常看到这个字,同时一个激灵,再看白煊的眼珠子都转成风火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