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崇奉妖道,我等入了太医院也仅是做妖道的附庸罢了。”
“但是师父……”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提!”
方知林意兴阑珊回到柜台后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翻着医术,眼睛直直看着远处的豪门大院,满脸艳羡。
第二面回溯镜灭了。
钟箐没有做声,白濯啧了一声,白煊叹了一声。
十烨觉得这三人的反应有些微妙。
第三面回溯镜开启,这一次的方知林已经长大成人,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看着床上的人。
床上之人穿着褪色的青衫,光着脚,呼吸沉重,一缕干枯的银发垂在床沿,死气沉沉。
方知林的表情十分不耐烦,“师父,反正你都快死了,不如把药方就交给徒儿吧。”
床上的人沉默良久,才喘声道,“我并没有什么药方。”
“师父,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无儿无女,只有我一个土徒弟,药方不给我要给谁呢?”
“我没有药方——”
方知林脸上露出狠厉之色,抽出银针狠狠扎了下去,方轩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然后,没了动静。
方知林翻箱倒柜,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不由有些慌了,跪在床前拔出银针,哀求道,“师父,求求您告诉我药方在哪,我若是交不出药方,七星观会杀了我的!师父,你就我这一个徒儿,难道要看着我去死吗?!”
半晌,床上的方轩才缓缓叹出一口气道:“若我真的有,又怎会不给你,你为何不信呢……”
“老不死的!”方知林反手又将银针扎了回去,这一次,方轩甚至连叫声都没了,只能听到破风箱般的呼吸声。
大门被撞开了,七星观的道士冲了进来,青蓝色的道袍映着惨白的日光,犹鬼面凄厉。
“方神医,药方找到了吗?”
方知林汗如雨下,“马、马上就——”
“观主等不住了,打算亲审方轩,我们是来接人的。”
“这、这恐怕……我师父病入膏肓,不能移动……”
“无妨,即便是死了,观主也能让他开口。”
“……可!”
“放心,观主还需要你神医的身份,自会给你留一席位置。”
“多谢观主!”
方知林跪地高呼。
道士们架起方轩,将他拽了出去,方轩的脚背拖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血痕。
门外,夕阳如血,风声苍茫。
所有的回溯镜泯灭,结界内一片死寂。
白煊松开了方知林,方知林的魂体团在地上,细细的脖颈撑不住他的脑袋,头一点一点碰着地面,就像在拼命磕头。
所有的回溯都是源自魂体的执念。
方知林的回溯中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师父方轩。
可是所有的回溯中,要么只能看到方轩的影子,要么只能听到方轩的声音,一直看不清方轩的脸。
“为何?”十烨问。
白煊摊手:“人类的心思比忘川水还深不可测,我可猜不出来。”
钟箐:“因为他恨方轩。”
十烨:“为何?”
方轩救了他,养他成人,教他医术,说是方知林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感恩尚且不及,为何会恨?
“因为——”方知林抬起头,脑袋歪在一个诡异的位置上,魂体模糊的表情似哭似笑,“他总是高洁无瑕,总是心存怜悯,总是善良正直,实在是令人厌恶之极!”
十烨愕然。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白煊一巴掌打得方知林的脑袋滴溜溜转了个圈,“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你阳寿折了五十年!”
方知林的脖子扭成了麻花,又被钟箐提溜了起来。
“看来杜屏是被抓到了七星观,好,带路吧。”
“不不不不!我不去七星观,我不去!”方知林惨叫起来,魂体的声音异常刺耳,震得整个结界都发出共振嗡鸣,“那里是地狱,是十八层地狱!!不,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
白濯笑出了声:“有趣了,我倒要去看看,什么破道观竟敢和冥界的十八层地狱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煊:大家都看出来十烨是我的黑无常啦,赶紧搞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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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