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
顾笙笙喊了一声,连忙冲下了台,看到他脑袋后边缓缓渗出的血,一瞬间什么都想不到了。
音响这时才被关掉，整个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陆清迟走上前来想安抚顾笙笙,看到她发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肩膀,脸也跟着白了。
顾景深通知完叫救护车,眼角余光瞥到面色冷沉的苏雅如，不禁说道：“妈,我们是不是……逼她逼得逼得太紧了。”
苏雅如没回话,走在前方要去看薄言的顾爷爷却回头,掷地有声：“你惯出来的孩子，这下倒好，怎么跟薄家交代？”
呼吸急促，看似气得不轻。
苏雅如脚步跟着上前,视线穿过人群看到慌乱的顾笙笙，拉着薄言的手一直喊他的名字，其他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轻叹了一声：“我也没想到,薄言那孩子……”
在赵原的接引下,救护人员很快抬着担架来了，顾笙笙跟着薄言一道上了救护车,陆清迟想陪同，被陆家的长辈直接呵斥了回去。
这突然的一遭，不止薄家生怒,陆家更是同样，纵然顾笙笙和薄言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可大庭广众下被放到明面打了脸，这谁能忍受下去？
到了医院，顾笙笙终于从茫然震惊中回过神，看到薄言要被直直推进抢救室，想也没想出声：“不是，不是这……”
话没说完，她噤了声。
这回，真是抢救室了。
抢救室的灯亮了一夜，直到天明，薄言才被转入了ICU，前来看望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谁都没能把顾笙笙劝走。
临近中午时分，躺在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动，不过顷刻，悠悠睁开了眼。
薄言望着上方天花板良久，直到茫然的神情恢复了几分清明，眼珠转动了下，看到右侧枕在病床边缘的脑袋，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顾笙笙躺着床侧小眯了一会儿，睡梦里觉得身后太阳有些灼热，想着起床去把窗帘拉上，靠着顽强念力才醒了过来。
一醒来，对上了一双漆黑如黑曜石的眼，既深又沉，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顾笙笙怔了下，看到薄言的唇轻动，发出的声音极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她想也没想把耳朵凑了上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薄言面对这只近在咫尺的耳朵，微张着唇，“笙笙，别离开我……”
顾笙笙僵住，缓缓转头，看到薄言漆黑如夜的眼，哑着声说：“我和陆清迟的订婚宴，已经暂时取消了。”
薄言眸光动了动，想说什么，被顾笙笙抢先：“你什么都别说了，等到好起来再说。”
薄言手指轻动，慢慢勾住了她的手，唇一动轻轻吐出的两个字，她不用凑近耳朵也认得——
笙笙。
薄言又在喊她的名字。
顾笙笙第一次遵循内心原身的想法，反握住他的手，朝着他笑了笑，“言哥哥。”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我面上对你如何冷淡，你都不要相信，那都是假的，我只喜欢你。”
“大厅里音响播出的话，都是被人别有用心剪辑过的，不是我真心想说的话，你怎么那么容易就信了？”
“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薄言目光深沉，没有开口回应。
顾笙笙索性把他的手握得更紧，话语温软：“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会一直陪着你。”
“真的？”
薄言说话的声音终于大了些，问出这句时眼里仿佛藏了小星星，一闪一闪，曾经如灰烬一般被风吹散的希望，重新聚拢。
“真的，”顾笙笙笑了笑，“比什么都真。”
两人互相凝望着许久，直到医生前来检查病情，顾笙笙才松了薄言的手，去到外边等待。
她抬头看了病房一眼，掏出手机把声音调成静音，点开一段视频看了起来。
视频里，穿着病号服的少年双眼通红，喉咙滚动不断说着什么，说着说着，泪水从眼里溢了出来，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顾爷爷发给她的这段视频，顾笙笙看了足有几十遍，现在就算不开声音，少年说了什么仿佛都篆刻在她脑子里，会自动开启循环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