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兀自喝了口茶,并没有打算将林念介绍给阿袁的意思。
仲泊心领神会,捶了下阿袁的肩,“你小子什么都爱问,念姑娘医术高明,我看你这逢人就爱打听的毛病也正好问问念姑娘能不能治。”
阿袁是个人精,仲泊摆明了在点醒自己,他故作说错话的样子,拍打了两下嘴,“怪我怪我,咱们说正事要紧。”
萧毅放下杯盏,看了一眼榻上女子,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耐,“北朔这边如今怎么样了?”
她似乎精神头不太好,从肃祁到北朔一路上也都是懒洋洋的。
“北朔商会会长王灏,自世子大闹红渊后,便和宇文家过从亲密。北朔灾荒爆发,老百姓苦不堪言,而身为商会领头人王灏却生了贪恋,和咱们这些人的关系也生疏了不少,更甚至做假账,世子还没出事前,这些人都是唯世子之令马首是瞻,如今却昧着良心听信宇文寒的话。”
萧毅脸上浮现丝丝缕缕的杀气,“灾荒之时必然生乱,趁着这个时候发笔横财,宇文寒向来算得准,自然会猜到我会来北朔,他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北朔商会内讧,也好坐收渔翁之利,说到底不过是萧策怕我手握钱财,可以大肆招兵买马,北朔商会若是出了事,我自然无从调用钱银。”
阿袁很是气愤,捶了一下桌子,“萧策这个挨千刀的,阴狠毒辣!”
萧毅冷哼一声:“既然想内讧,那咱们就把这事情闹的再大些,也好对得起他宇文寒下得棋。”
“世子的意思是?”
“既然不为我所用,那便不必再留。”
阿袁心头一跳,瞧着主位上的人,看来世子是打算杀之来泄心中之愤。
萧毅站起身,眸色愈深,声音冷若寒冬,“他们愿为钱财铤而走险,咱们就好好送送他们,毕竟在我手下做过事,也该让我来送!”
阿袁盯着萧毅的侧脸,冷厉阴沉,他终于意识到眼前人不再是从前温润尔雅的红渊世子,他终于活成了老国君期盼的模样,杀伐果决,狠戾霸气。
“宇文寒想必已经告知王灏咱们近日来北朔,阿袁拦截了给王灏通风报信之人,你便假扮此次报信之人前往王灏住处,记住留他活口。”
“是,属下即刻去办。”
“等一下。”林念从榻上起来,慢慢走到他们身旁,看着仲泊嘱咐了一句,“留他活口不如擒住他的妻儿,到时候他只会认命。”
仲泊看了眼萧毅,见世子不说话,便是默许了念姑娘的提议,“念姑娘所说,我记住了。”
阿袁站在一旁,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林念。方才他还好奇这女子是谁,怎会和世子一同前来,如今看来这姑娘还是个狠角色,做起事来比世子还狠。
像是觉察到了有人在看她,林念稍稍侧眸看向阿袁,浅浅一笑,“莫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萧毅回眸看了眼阿袁,拂了拂手,“你先退下吧。”
待阿袁走后,紧张的气氛渐渐舒缓,只有他们二人独处之时,萧毅才感觉到些许的惬意,仿佛刚才的杀伐决断不是他所为。
“方才你一直没说话,现在精神好了些?”
林念理了理微皱的衣角,笑道:“我不说话自然是赞许世子所为,开口则是看不惯宇文寒所为。”
果然,她虽坐在远处,其实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听。
“王灏做了假账,必定也是宇文寒指使,他一定会在你来之前把账本拿走。”
萧毅点点头:“的确,所以这也是我马不停蹄赶来北朔的原因,我们一定要赶在宇文寒之前拿到账本。”
林念站到他身旁,抬头望着他,“你若信得过我,不如账本的事交给我。”
“不成!”
他怎么可以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你我都清楚,宇文寒为何独独选择北朔商会下手?是因为北朔商会曾是你一手提起,商会中的人大多以你为首,即便你当初出事他们依然如此,北朔闹灾荒,王灏携款想逃,更甚至做假账,不过都是因为宇文寒授意,等拿到商会所有钱银,再以萧策名义赈济北朔灾民,一箭双雕,既没有亏损国库,又赚得美名。”
萧毅深叹一口气,林念所说他又何尝不知,当下只有把账本先拿到手,控制住王灏,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否则他们此次前来北朔就是无用之功,为他人做嫁衣。
林念走到窗边,推开窗,一阵凉风袭来,北朔的天也渐渐冷了。
“你若信我,账本我必替你寻回。”
她站在窗前,神色清冷。
他背手伫立,神色犹豫。
他欠林念太多太多了。多到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林念,我等着你回来。”
她盈盈一笑:“世子这是命令?”
“嗯。”
“既然是命令,那我便领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