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了!放榜了!”
相府一门生气喘吁吁的跑回万里草堂奔走相告。
文大兴一听,像只兔子,一个箭步从蒲团上窜了出去,李牧九与薛玉紧跟其后。
跑到宣德门下,大榜已被学子挤的水泄不通,李牧九同薛玉挤了半天也未能前进一步,索性耐着性子站在人群外等候。
这时,文大兴一脸的得意从人群里钻出来,笑得不亦乐乎,薛玉拉过他,着急的问:“可看到了吗?”
“看到了!咱们几个我都看到了!”
李牧九与薛玉面露喜色,又有点慌张,李牧九虽事前有了伯尧上的保证,但是此刻却也是相当紧张。
二人忙问:“一甲三十可有我们的名字?”
文大兴见他俩这般,就想着想戏弄他俩一番。
“我第十七,李兄第十四,你嘛……”
薛玉急了。
“我怎么!我第几?我落榜了?”
薛玉手捏着文大兴的胳膊,因为着急用了力气,文大兴心想还是别闹了,薛玉这人脾气不好,再气死了可咋办,气不死他,自己小命也就没了。
“你啊!名列前茅,第二!”
这话一说,薛玉先是一愣,然后冲进人群,他是从最后的第三十名开始找起的,一直忐忑的找到前面。
“海华州薛玉,一甲二名。”
薛玉忍不住念了出来,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抹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床边的文大兴睡的呼噜声震天响,李牧九端着一盆水进屋,看到起来的薛玉,把水盆放下,走过去,关切的问:“可好点了吗?”
薛玉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昨日……丢人了……”
李牧九笑笑。
“我自小就这么个毛病,若是不吃饱饭就会不定什么时候晕倒,前几日因为老想着成绩的事,所以没什么心思吃饭,昨日可倒好,唉……”
文大兴睡睡觉不但打呼噜还吧唧嘴,薛玉跟李牧九听到这个声音,都忍不住笑他。
文大兴被笑声扰醒,迷糊的说:“吃饭了吗?我想吃贵芳斋的炖肉,炖肉……”
声音越来越小,竟头一垂,睡过去了。
“他昨夜担心你,在你床沿照看了一宿,没想到他这人平时没什么正行,与人都是吵吵闹闹的,关键时候还是挺关心人的。”
薛玉低头看着文大兴流着口水的脸,赞同李牧九的话,点点头。
三人去饭堂吃饭,薛玉好奇的问道:“昨日光看自己了,你们可看到谁是第一?”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咱们海华州第一风流才子萧郎,萧子柱啊!”
“毫无悬念,唉。”薛玉说道。
李牧九疑问。
“你们早就猜到萧公子会拔得头筹?”
“也不算早就猜到,不过以为到了灵安城,会有比萧郎更厉害的人出现,然而却没有,唉,有点失望。”文大兴说道。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薛玉说道。
“李兄可知,六岁孩童三步成诗,回讽翼洛部的事情。”文大兴说道。
“当然记得!天元四年,我也正六岁,翼洛部来我朝参拜,但是前来的使者对我朝不敬,口出狂言,说我朝尚武,尽是蛮力之人,诗词歌文差强人意,然而此话刚出,六岁的海华公三公子走出席间,三步成诗,以诗词讽翼洛部的嘲笑,叫翼洛部来使没有颜面,倒是羞得无地自容,自此,在大洲广为流传,闻得此事,我还被家父念了好长时间。”李牧九回忆道。
“难道,当年那六岁孩童便是—”
“没错。”
“正是萧郎。”
“诶,对了,九亭兄可入榜了吗?”薛玉突然想到这个问道。
“哈哈哈哈哈,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文大兴笑道。
李牧九跟薛玉不解的看着他。
“张兄真是幸运,他是第二十九名,看来,我们能在章劾殿见喽。”
“不行!如此高兴之事,他得请我们喝酒!一会吃完饭就去找他。”文大兴说道。
“喝酒伤身啊兄弟。”薛玉说着把自己碗里的烧肉夹给文大兴。
文大兴吃惊的看着薛玉,又跟李牧九使了使眼神,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薛玉居然把他的烧肉给了自己,李牧九抿嘴憋笑。
文大兴惶恐的吃下烧肉,真香!
孟国公这边,国公府小厮手抄了中榜的人回来,书房内,旬令唐正在蒲团上闭目参禅,小厮进了去,将榜单上的人名细数读着,待都读了罢,小厮悄悄退下,旬令唐睁开眼睛,一声冷笑,亏他做了准备,以为伯尧上频繁出入皇宫,是那位小皇帝有了野心,有了动作,不过他一直乖乖最好,他跟宗寒珏相比,用起来更得心应手,也是个识时务的货。
夜色渐临,孟国公旬令唐卧房内烛火跳跃,他坐在床边,正在洗脚,伺候他的男子,蹲在地上,光火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见不出悲喜,旬令唐戏谑的说道:“老臣叫陛下给我洗脚,惶恐啊。”
“旬爹爹要这么说,孩儿才是惶恐,孩儿一切都是爹爹给的,洗个脚算什么,爹爹给了孩儿这天下,孩儿日后还要多多仰仗爹爹。”说话的人正是大洲皇帝——宗寒岭。
旬令唐听到宗寒岭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假意道:“天色晚了,皇上快些回去吧。”
“那让孩儿伺候爹爹入睡,方可放心回宫。”
“爹爹可看到了今日的榜单?是孩儿特意安排,这三十人里,爹爹的学生有二十人,爹爹可还满意?”
“你有心了。”旬令唐随意的回道,在他看来,皇帝的这些话说的就是一个做了好事讨赏的孩子,随便夸夸,他定会满心欢喜。
宗寒岭为床上的旬令唐掖好被子,才步履轻轻的离开了。
这脚他宗寒岭给旬令唐洗了六年了,想想都觉得可笑,高居庙堂的天子,居然为权臣谄媚,在归去的车辇上,宗寒岭目光渐渐从可怜变得凌厉,卧薪尝胆了这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事,牵连了那么多人,费这么多心血,这一战定是要殊死一搏,旬令唐必须死,宗寒岭恨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