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边梨树夜开千朵,飘来阵阵清甜香气,灯火辉煌浑欲迷人眼,斑驳的光影笼在前方男子的侧脸,曲苏甫一抬眸,正看到他唇畔微微勾起的弧度,说不清道不明的,她莫名脸颊一热:“喂!”
她加快脚步,与他并行:“既要送灯给我赔礼,怎么连银子都要别人掏?”
青玄面色淡淡:“我没银子。”
曲苏故作打量他的模样,目光如炬,将人从头到脚品评一番,末了摇头嗤道:“谁信!”
青玄侧目乜她:“不是曲姑娘说的,林梵定是欠了我不少银子,否则怎会心虚至此,容我久居。”
这还是大大大前天晌午,她吃过午饭坐在葡萄架下和林梵闲聊时时,故意说来激她的。曲苏伸出食指,颤颤发抖:“你,你偷听!”
青玄一脸正色道:“恰巧路过,实是姑娘说话声音大了些。”
曲苏道:“所以现在你是承认了?”
青玄静了片刻,才道:“她所欠之物,比金银更为贵重。除非她肯放下这里一切,与我走一趟。”
曲苏闻言心中一沉,看来青玄和林梵之间的事,绝不是自己初时臆测的那么简单,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岳周和林梵。照她这些时日旁观,岳周甚是看重林梵。如今看来,不论青玄是什么身份都好,只希望他不会成为两人的阻碍。
隔着卖花灯的摊子,渐渐卖各色小食的摊子就多了,光闻香味,曲苏就馋的直流口水。但她好歹还记得有正事儿要办,对青玄说:“我们先去找他们两个回合,等我和林梵把这两盏花灯放了,再折回来买东西吃。”
青玄没有吭声。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曲苏多少也了解他的性情,这时不开口,便是默许的意思。
两人又走出很长一段路,却都没见到岳周和林梵的身影。曲苏自认目力一流,只要他们两人出现在这主街上,怎么都不会看漏。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个头不够高,视野不好,说不准正是因为此,才与他们两个错过了。她挠了挠腮,问青玄:“你别光走路啊,也帮忙找找人。”
她这话出口,倒还真是管用,不过半盏茶的光景,青玄开口:“在河对岸。”
曲苏闻言连忙踮起脚:“哪里?我瞧瞧!”
“真是他们!”曲苏以手搭了个凉棚,半眯着眸子朝河对岸张望了好一会儿,果真在一群人中找见了他们两个。主要还是林梵那身橘色长裙在灯火照映下足够显眼,不然周围那么多青年男女,还真是不太好找。
她转身便想往回折,通往河对岸那座拱桥他们才刚经过不远,绕回去走桥是最近的路。
后肩被人轻点两下,轻触即离,曲苏转身,就见青玄微垂着眸道:“桥上人太多,这两盏灯半路就挤坏了。”
或许因为桥上可以吹风,又适宜赏景,沿途路过两座小桥,都挤满了人。想从桥上走过,难免要摩肩接踵。那两盏灯做的精巧薄脆,手指稍用些力就能戳破,曲苏一心想与林梵分享这两盏花灯,却也知道青玄说的是事实,只得闷闷不乐继续顺着前行的方向往河边走。
流水潺潺,并不湍急,盏盏梨花灯逐水漂流,蕊芯明亮,映得花瓣晶莹剔透,一簇簇一团团地,宛如盛放在河中的碗莲。远远看去,河灯结成长队,顺着河道缓缓前行,更像是一条身躯秀颀的银龙,沿着河水蜿蜒游走,当真是一道蔚为壮观的夜景。曲苏边走边观赏着,待行至河岸边,毫不费力便能看清,对面岳周和林梵手里都拿着梨花灯,显然不缺她这一盏。更为令她瞠目的是,岳周一边站着林梵,左手边还站着另一个年轻姑娘,也捧一盏花灯,双颊染霞,似在与岳周说着什么。那姑娘虽换了一身装扮,但发髻上的桃花簪看着委实眼熟。
“啊,她是那个,那个……”
“青岩书塾教书先生的外甥女,韩娘子。”青玄在一旁道。
“对,就是韩娘子!”曲苏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是专门打听过人家?”不然怎么连人家是谁家外甥女这种事都了如指掌。
“岳周与林梵解释时,我在一旁。”
原来是赶上了八卦现场,怪不得知道的这般清楚。曲苏忍不住看向林梵,但见她面色平静,辨不出喜怒,似将全副心神都凝在两手之间那盏花灯上。
她陡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女孩赠的花笺,说是什么韩娘子所制,说的不就是她嘛。”
还真是个容貌秀美又心灵手巧的好女子。不得不说,岳周今年遭遇的这两朵桃花,当真是质量颇高!当然了,这段日子以来,她每日睡的是林梵打的水曲柳大床,吃的是林梵烹制的可口三餐,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培养感情是要讲先来后到的。所以这韩娘子虽然也好,但她在心里早就把票投给了同样人美心善力能扛鼎的林大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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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看林梵,就像姐姐看弟媳妇儿(尽管岳周比她大但她超愿意当姐姐!)越看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