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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开着玩笑,老张也跟着笑呵呵地胡说八道:“苟富贵勿相忘啊。诸位谁有幸被包了,记得提携提携我们这群同行呀,哈哈哈哈。走走走,莫要那几位戏迷朋友等久了。”
燕渠坐在化妆镜前,竖起耳朵静静听着,刻意放慢动作慢条斯理卸着妆,指望躲过这一劫。
然而老张没忘记他。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出去了,那老张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又扫了眼后台,便就看见了他的戏服一角,于是喊:“燕渠,你也来啊。”
老张喊罢,还站在门口不动,只等着他起身。
燕渠无奈,只得就这么带着残妆跟着老张出去。
外面,来人来的时候就早有准备,故而每个演员出去都被惊喜地封了大红包。
燕渠磨蹭押捱不愿靠前,只远远看着票友们兴奋地揣着红包道感谢,场面混乱了好一阵,但终于还是轮到他了。
好在其他人领了红包说了感谢就走了,无人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毕竟都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又在台上好一番使力,肚腹早就在唱空城计了。
燕渠暗叹口气,走过去。
一群女大佬们嘴角都噙着一抹似笑非笑,还有个周洁大咧咧高声质问他:“艺术家,你倒是说明白,我们家秋怡在你的女朋友们中,到底算老几啊?”
哪里有女朋友“们”???
只不过是有一些女性朋友而已。
周洁此话从何而来?
偏她还捏着嗓子,把那“老几”二字刻意得学了个十成十,一群女大佬被逗得尽数闷笑,叫燕渠十分地无所适从。
燕渠走到秋怡身旁,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其余女大佬知情识趣地都退远了些,给二人让出空间,但也没放过亲身围观的机会,尽皆谑笑着乜视着这边。
秋怡目中亮得吓人,一双杏眼紧紧盯着燕渠,灼热的视线将他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只觉得这个男人会发光,怎么也看不仔细。
不过还好,他属于她,回去了还可以看。
听到燕渠问话,含嗔带怨,“不能来吗?”
除了演戏的片场,秋怡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了燕渠的私人领地里。
燕渠患得患失。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除非对方邀请,否则都是默契地不去窥探对方的私事。不窥探,可能代表尊重,但是,也有可能代表---她根本不在意他。
但是!
窥探了,也不一定说明她在意他,也许只是她心血来潮,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干过。
“不是……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的经纪人告诉我们的。”
是了,李晓东跟周洁打得火热,秋怡想知道他的行踪,叫周洁问李晓东就可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周洁上前来,“艺术家,厉害啊,你还有哪些隐藏技能?一次性全部说出来吧,不要搞得我们像是寻宝似的。一次两次还挺好玩儿的,多了,就好烦哦。”
燕渠赧然,“只是点小爱好,不精,喜欢而已。今天表演的,都是跟我一样的票友。大家都是凭着一种兴趣,来此免费表演给观众看的。”
“演得很好啊,跟专业的没差了。但这里怎么冷冷清清的?都没几个观众。按说免费的东西,老百姓该很喜欢吧?”
“……这个跟其他免费的毕竟还是有些不同,喜欢戏曲艺术的人少。”
“那你们还这么费力地表演?”
燕渠心中愈发哭笑不得。
不是看有人观看么?
一个观众也是观众。
算了,还是不说这样矫情的话了。
见燕渠沉默,秋怡笑道:“以后你再来这里演出,记得带上我,我很喜欢。”
“……”
有抹异样的感动情绪在胸膛处正快速滋生,燕渠张了张口。
“渠哥!”
突有人打断。
众人循声看去。
一只玉手撩起珠帘,露出半张含笑的芙蓉面。
那人冲燕渠招手笑道:“渠哥,你快进来,我给你卸妆!”
不就是先前戏台上演燕渠老婆的海棠红么?
戏台上浓妆艳抹,还穿上了花袄子扮作村妇。扮相看着有点艳俗,分花拂柳时也很做作,但此时她已经脱了戏服,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白色中单,再将脸上的脂粉一抹,众人看得清楚,她可端的是苗条秀丽,完全没有如今娱乐圈清一色的大眼睛蛇精脸痕迹,乃纯纯正正的一位天生丽质的美人儿。
姑娘喊罢,才看见了燕渠身前他正低头凝视的女人,一怔。
只秋怡同燕渠站得很近,其余的女大佬都隔着一段距离。秋怡脸上还有未泯的温柔笑容,这情状,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姑娘立刻闭了口,满脸通红地放下帘子隐了进去。
哗啦啦珠帘的清脆响声儿里,外厢,空气突然变得凝结。
毕竟,姑娘刚刚那句话,是个聪慧的大佬,也是能听得出一点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