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不论余力送的人是谁,但看在郑婕妤的份儿上,我也不能推辞。”
孟夫人讥笑道:“孟府身后有皇后撑腰,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婕妤?”
她只觉得孟廷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敷衍。
谁知孟廷却道:“你知道什么?皇上虽然尊敬皇后,但郑婕妤才是他的心头好,若是郑婕妤在旁边吹枕头风,只怕就是皇后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我们。”
孟夫人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相信孟廷说的任何一个字,但见孟廷说的这样严重,不由得将信将疑:“皇后乃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竟然还斗不过一个三品婕妤?”
孟廷坐到孟夫人旁边,十分严肃地道:“若是皇后与郑婕妤正面对上,郑婕妤自然不能把皇后怎么样。但若是我们和郑婕妤对上,郑婕妤捏死我们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孟夫人大惊:“难道皇后就任由我们被郑婕妤欺压而不管吗?”
孟廷道:“哎呀,这个你就不懂了吧?皇后自然不会不管我们,但皇上无论如何尊贵,终究是个男人,但凡是男人,正室夫人的话哪里有心头好的话管用?”
孟夫人听得后果这么严重,纵然她仍然对孟廷纳江南的小蹄子进门的事情十分不满,此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既定事实了。
待她冷静下来,细想孟廷的话,忽然发觉了一个很大的不妥之处。
她横着眼睛道:“但凡是男人,正室夫人的话都不如心头好的话管用?这么说来,我的话也不如你的心头好管用了?”
孟廷才刚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此时听得孟夫人发问,又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找补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说的是在别的男人那里,正室夫人的话不如心头好的话管用,但是在我这里,你的话最管用了!”
小蹄子都已经进府了,孟夫人再跟他计较也没用。
而且就像孟廷说的,这个严小娘是余力送的,若是她当真把严小娘赶出府去,只怕会得罪余力。
若是郑妙音为余力出头,在李复书跟前吹枕头风陷害孟廷,只怕孟廷的前程也就完了。
孟廷若是出了事,孟夫人自然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只是一想到郑妙音受李复书宠爱到连赵学尔都无可奈何,孟夫人便又对孟廷的话起了疑心:“余力如今任职太府少卿,位高权重,而且身后还有郑婕妤撑腰,他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价钱送江南的美人儿给你?”
她昨日可是听藏夫人说了,想要买个江南的小蹄子,二百两都算少的,有那长得好又会吴语唱歌的小蹄子,动辄成千上万两银子呢。
今早看那严小娘的模样,比昨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少女好多了,值不值成千上万两银子她不知道,但二百两总归是买不来的。
余力现在是太府少卿,从四品上,官职比孟廷高不说,身后还有郑妙音撑腰,根本不需要借孟廷巴结赵学尔。
所以,他为什么要花大价钱给孟廷送江南的小蹄子呢?
孟廷原本还因为严小娘的事情与孟夫人打哈哈,一提起余力送他美人儿的目的,便严肃了起来,正色道:“听余力说,皇后似乎对他升太府少卿的事情不满,所以想让我帮他在皇后面前美言几句。”
也不知怎么的,赵学尔明明是私下里劝李复书撤换余力,却走漏了风声,竟然被余力知道了。
有赵学尔多次向李复书进言献策,并且被采纳实施的先例在,余力好不容易才晋升为太府少卿,唯恐位子还没有坐热乎就被撤换了,于是每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政务上不敢有丝毫懈怠。
尽管如此,他还是担心哪天就又被打回原形,成天提心吊胆,日渐消瘦。
余力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想找个人到赵学尔面前帮他说说好话,好让他彻底安心。
他之所以不找赵家人,也不找柳弗愠、卫亦君这两个赵学尔的老乡,却找孟廷这个才与赵学尔相认不久的救命恩人,是因为孟廷与他一样,都是靠后宫的女人上位的。
只不过他们依靠的人不同而已:一个是当朝皇后,位高权重;一个只不过是三品婕妤,位卑言轻罢了。
他希望赵学尔在看到孟廷的时候,能够想到也有人因为她而官升数级,而不会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不过,他的这些心思自然不会对孟廷说就是了。
孟夫人却很是担心:“皇后对余力不满,你却收他送的美人儿,这不是在与皇后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