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渔阳伸手就去抱人。
楚云西比他还快。把草莓花束塞进孟渔阳怀里,楚云西用标准公主抱姿势,把孟渔阳连人带花抱了起来。
抱起来后,他想了想,轻轻亲孟渔阳鼻尖,原地转了三圈。
“云西,其实也不用这么...公共场合呢。”打量着周围各色目光,孟渔阳小声说。
“不能抱吗?”楚云西漂亮的蓝眼睛带着层雾气,“我终于能站起来了。”
孟渔阳愣了愣,笑起来:“抱!有什么不能抱的,必须抱!”
楚云西双眸如星辰璀璨:“还要交尾。”
孟渔阳:...
自己选的男朋友,能怎么办?宠呗。带着这个信念,醉生梦死了两三天后,孟渔阳终于借着赵晓晨打来电话为由头,扶着腰打算离开楚云西别墅。
“你什么时候回来?”楚云西问。
孟渔阳眨巴眨巴眼睛:“实验室还有事,我可能要几天。”
楚云西:“几天?”
孟渔阳一根根伸出手指。把五根全伸直后,他想了想,又缩起大拇指:“四天。”
楚云西没说话,蔚蓝色的眼眸微微垂下去。
孟渔阳连忙又缩起小拇指:“三,就三天。好多试验堆着呢,再不搞老板要有意见了。”
楚云西嗯了一声,还是不抬头看他。
“两天,就两天。”孟渔阳狠了狠心,又把无名指蜷起来。
这回楚云西终于抬起头。
看了会儿孟渔阳漆黑的眼睛,楚云西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个淡淡笑容。
“云西啊,我那边真不能再快了。有个植物学家来做演讲,机会难得,我怎么也得把演讲听完,顺便再问他些问题。”孟渔阳俯身亲了亲楚云西嘴角,得到了热烈的回吻。
一吻终了,楚云西用齿尖轻轻在孟渔阳唇边磨蹭:“只能两天。”
孟渔阳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楚云西动作停顿半秒,伸手覆上孟渔阳腰侧:“要不,再来...”
孟渔阳吓得蹦开半米远:“别别别,可别再了,你让我歇歇成吗?我这老腰老屁股的。”
“老吗?”楚云西舔着嘴唇,上上下下打量孟渔阳。
“应该,比你老吧?”孟渔阳想了想,“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多大。”
“20。”楚云西说。
孟渔阳嗯了一声,指自己:“比你大3岁呢,来,叫声哥哥听听。”
楚云西没说话。
“不骗你的。”孟渔阳揉揉鼻子,“我小时候虽然跳过级,但也休学了两三年,今年23,在读研一,真比你老。”
楚云西看看孟渔阳,伸手摸摸他脸颊:“皮肤光滑柔软,身体柔韧性很好,各种高难度动作配合到位,并不像老的样子。”
孟渔阳:...
孟渔阳:“云西啊,我们在说休学的事。”
楚云西:“休学?”
“对,休学。”孟渔阳耸肩,“如果你问原因的话,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
楚云西:“我没问。”
孟渔阳无奈地看着他:“云西啊,你都不好奇好奇你男朋友的过往?”
楚云西:“我只要现在和未来。”
孟渔阳一愣。
楚云西:“你已经站在我面前。”
孟渔阳又是一愣。
许久后,他轻轻呼出口气。就仿佛,内心深处漂浮着的某种东西着了地,孟渔阳感觉,自己一直绷着的某根弦突兀松了下来,这让他整个人都莫名轻松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是由过往经历铸就的。
但孟渔阳一直觉得,那些经历的过往,只不过是尘封的记忆。而记忆,谁又能保证真假?如果说记忆出了错,自己便不是自己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每个人面对的、欣赏的、喜爱的,到底是活生生的人,还是堆砌在一起的无数记忆?一旦这些记忆出现问题,人就不是这个人了吗?
人和记忆,到底哪个重要?这是孟渔阳心里的死结。
而今天,这个死结突然被结开了。
不必对过往好奇,不用对不知真假的记忆好奇,只需把着眼点落在人本身。不需要知道对方经历过什么,不想探究那些经历的真与假,只对现在的真真实实的人有兴趣,只想和这个人一起迈向未来。
这是楚云西那句“你已经站在我面前”背后,所包含的全部内容。
盯着楚云西白净脸颊,孟渔阳无意识般揉了揉眼睛。
“你眼睛红了。”楚云西说。
“有么?”孟渔阳甩甩头,笑起来,“我母亲是植物学家,父亲是土壤学家,他们常年奔波在野外,一年到头也就回家两三次。这种日子,持续到我小学三年级期末。”
楚云西静静地看着他。
孟渔阳:“不过,这些都是我的记忆。在其他人、包括我爷爷、奶奶记忆力,父母在我出生后不久去世,我甚至连他们长相都不应该记得才对,可我偏偏记得。”
“他们什么样?”楚云西问。
“什么样嘛?我想想,要怎么形容呢?”想了好一会儿,孟渔阳揉揉鼻子,“我描述不出来。从三年级假期开始,我没办法分别人类的长相。眼睛鼻子嘴的位置和大小,我都能看出来,但我没办法把这些排列组合,并且通过分别这种组合来认人。”
“换句话说,我虽然记得他们,却描述不出他们的长相,甚至再次见到他们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孟渔阳叹口气。
“你能。”楚云西说。
孟渔阳乐了:“喂,云西你原来这么信任我啊?”
笑着笑着,孟渔阳心底涌出股暖流。
楚云西没有质疑他话的真假,没有质疑他记忆的正确性,简简单单一句“你能”,就已经认可了他和他记忆,顺便也认可了今后的某一天,他可以再见到父母这种可能。
舔舔嘴角,孟渔阳比划了个跟自己差不多的高度:“也是,除了长相,毕竟还有其他特征。例如我爸很高,每次看他我都要仰着头。偏偏他讲的故事特别有趣,各种表情动作绘声绘色,每次听完故事我脖子都酸的不行。至于我妈...”
孟渔阳顿了顿:“她做的饭可太难吃了,真不是一般黑暗料理可以媲美的。但她总能买到最甜的栗子,还会做紫菜包饭。本来说好了,三年级假期他们要带我一起去野外,我妈还说教我做紫菜包饭来着。”
说着说着,孟渔阳声音小下去:“我一直盼着那个假期。好不容易等到三年级期末,考试那天我睡着了。我梦见了他们,梦里还有片蓝色的湖,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孟渔阳说不好,就仿佛自己穿越进入了平行时空,而这个时空照比之前的,只少了两个人。
对于十来岁的小孩儿而言,这种变化简直是毁灭性的。
从三年级假期开始,孟渔阳接受了很多心理治疗,为此往返于各大医院,甚至休了学,然而情况并没有任何好转。
“说起来也挺搞笑的,到后来,我只能在爷爷奶奶、甚至医生们面前表演正常,特意规避父母的话题,才终于能出院上学了。”孟渔阳扯动嘴唇,勉强露出个笑容。
楚云西亲亲孟渔阳嘴角:“难看。”
孟渔阳一怔,随即笑起来:“喂,嘲笑男朋友颜值就过分了啊,也不是人人都有我家云西的盛世美颜。”
“你刚刚的笑...”楚云西轻轻咬了下孟渔阳嘴唇,又用舌尖舔舔被咬过的地方,“难看。”
“那什么样的笑好看啊?”孟渔阳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