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样。”楚云西摸摸孟渔阳微弯的眼睛。盯着那双黑宝石般的瞳孔，楚云西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现在很美。”
孟渔阳不自在地搓搓脸颊：“云西，你这突然说情话，我还挺不是适应。刚说到哪里了？哦对，记忆和现实的冲突，意识到自己记忆和现实冲突后，我一直在查找真相，所以我选了我妈的专业，回到他们母校。”
“但哪怕我读了植物系、进了实验室甚至档案馆，却没能找到一点他们存在的痕迹。不过也不要紧，除了学校，我还记得其他的，例如这次来演讲的植物学家，我记得小时候听我妈提过他的名字。”孟渔阳笃定，“只要顺着他们的足迹一路查下去，我总能有点收获。”
楚云西嗯了一声，伸出三个手指。
“什么？”孟渔阳不解。
“三天。你可以去三天。”楚云西说，“跟那个植物学家交流。”
别墅外，孟渔阳看着加长版劳斯莱斯，眼角抽了抽。目光落在粉色毛绒装饰上，孟渔阳忍了又忍，还是小声开口：“那个，云西啊。”
楚云西偏头看他，蓝色眼睛清澈如水。
“那什么，这个车吧...”孟渔阳说。
“漂亮吗？”楚云西问。
孟渔阳嗯了一声，艰难地称赞：“漂亮，真漂亮。”
楚云西贴心帮他拉开车门：“那上去吧，还新加了垫子。”
看着车里粉色带蕾丝边的坐垫，孟渔阳说什么也迈不出腿。
“不喜欢？”楚云西目光稍稍暗了下去，“这个垫子很柔软，适合你。”
孟渔阳条件反射般揉了揉屁股。他看看粉色坐垫，又看看楚云西：“喜欢，我喜欢。”
楚云西双眸再次明亮起来：“那上去吧。”
孟渔阳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但是吧，云西啊，这车吧它太招摇了，我去学校坐这个，真不合适。”
“你想坐别的？”楚云西想了想，拉着他绕去别墅后方。指着车库里各式各样亮光闪闪的车，楚云西建议：“那换它们？”
一眼看过去，孟渔阳深感这些牌子都在网上见过，但，这些长相怎么看都不是原装。
倒不是孟渔阳多了解车，实在是，他没见过路上跑的哪辆车，车身上镶嵌了粉钻石，或者保险杠上嵌着粉珊瑚。
弄成这样出门，真的不会被交警抓嘛？带着这个忧虑，孟渔阳坚决谢绝了楚云西的好意。最终，在不懈努力下，孟渔阳终于在车库角落看见辆最普通的黑色越野。
“这是管家买菜开的。”楚云西说。
“它，就它了。”孟渔阳笑的温婉又明媚，“买菜的车最适合开去学校。”
楚云西皱眉，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过看在孟渔阳十分坚持的份上，他没再说什么，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孟渔阳：“放心，三天，就三天。对了，下个副本的线索我也拿到了，这三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研究研究线索吧？”
返校第一天，看见赵晓晨晃荡的马尾辫，孟渔阳有种恍若昨世的感觉。
“想什么呢？我的小孟孟？”赵晓晨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荡，“你这次不但周末不来，还翘了课？要不是我帮你打掩护，就等着被boss约谈吧。”
孟渔阳笑笑：“多谢学姐。”
“哎，都说叫晓晨了，你烦不烦，显得我好像多老一样。”赵晓晨翻个白眼，“老实交代，这好几天跑哪去high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high了？”孟渔阳有点惊奇。
赵晓晨再次翻个白眼：“面若桃李眼带春风的，说你没去high有人信吗？”
孟渔阳摸摸脸颊，没吭声。
“呦？还知道害羞了？”赵晓晨打量他几眼，声音稍稍低沉下去，“渔阳，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没有。”孟渔阳说。
“啊，吓我一跳，我就说你这种科研咖，怎么可能...”赵晓晨话没说完，就看孟渔阳伸出食指摇了摇。
“没交女朋友。”孟渔阳清清嗓子，“但我交了男朋友。”
赵晓晨：...
白天，孟渔阳泡在实验室处理了数据问题。晚上，他跟随boss去见植物学家，并成功蹭了顿晚餐。
酒足饭饱回到老旧的套二，看着朴素的床单配套，孟渔阳莫名的有点想念粉色系。这种感觉，在他洗漱完孤零零躺在床上后更加明显。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才同床共枕没多久，再一个人住，竟然还有点不适应了。”揉揉鼻子，孟渔阳兴致缺缺摸出手机。
也不知道楚云西在干什么？他本来也没什么事的，怎么就不知道来投个怀送个抱？别说投怀送抱，连视频说个晚安都难，手机都没有的男朋友，一旦离开副本和别墅就失联，这叫什么事啊？想着想着，孟渔阳竟然还生出点委屈。
第二天，听完讲座，孟渔阳再次跟学者打探母亲消息，无果。
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孟渔阳也没太失望，他又闲聊几句，找个借口脚底抹油溜了。
坐在越野车驾驶位，轻轻拍两下方向盘，孟渔阳的委屈被愉悦所取代。说好三天，第二天没过完就往回赶，也不知道云西看见自己提前返回，会是什么表情？
他一路想了几种可能。真正抵达别墅后，看着紧闭的大门，孟渔阳愣了。
“云西？管家？没人在吗？”按了门铃没人响应，孟渔阳抓着栏杆朝里面喊。
依旧没人回应。
“不能吧？两人都不在？”孟渔阳挠挠头。管家不在好解释，买菜采购各种可能，可是，云西不在？
在孟渔阳记忆里，楚云西基本就不离开别墅。二楼的阳台是他最爱，只要不是在床上，楚云西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窝在那个阳台上晒太阳。
可现在，那个阳台上空空如也。
又按了几次门铃，孟渔阳不得不接受别墅里真没人的事实。
坐回越野车驾驶室，孟渔阳看着随风摇摆的满园玫瑰，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对楚云西的了解并不够多。
是，自己是通过赵晓晨，知道了楚云西母亲姓名，甚至还得到了楚云西的住址，但也仅限于此。哦，对了，还有楚云西姐姐家住址，上次云西蹭开车带他招摇地穿过市区，停在了一座金碧辉煌建筑前。
除此之外呢？
楚云西20岁，银发蓝眼，180+的身高，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点，进过多次副本，身手很强，小时身体不好，被亲生姐姐仇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信息了？所以现在，要去哪里找人呢？
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孟渔阳决定在别墅门外守上一晚。如果明天再没人回来，他就去胡欣那里问问情况。
夜色暗下来后，粉色花海逐渐隐入黑暗，树木在月光下影映出斑黑影。盯着阴影看了一会儿，孟渔阳可以分辨出哪几株是绣球。
“樱花粉的绣球还挺难调的。”回忆前些日子的酸碱度调试工作，孟渔阳心有余悸。
在后座又躺了几分钟，孟渔阳搓搓胳膊：“之前还真没意识到，这地方早晚温差还挺大？可我记得睡觉的时候也没开空调？”
随即，孟渔阳了然。晚上做完剧烈运动后，他总是在楚云西怀抱里入睡，不热就不错了，想感受寒冷还真不容易。
又搓两下胳膊，孟渔阳隐隐有点焦急：“云西啊云西，你说你都知道买那么多车，怎么就不知道买个手机？”
其实，也不是非要在别墅外等，但让孟渔阳现在回家去，他又千不愿万不愿，刷了会儿手机，孟渔阳从口袋里摸出线索纸条。
纸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不睡竹床。
竹床，顾名思义，就是竹子做的床，而有竹床的话，应该意味着下一个副本所在地，盛产竹子。不过产竹子的地方很多，副本究竟在哪里，还真说不准，孟渔阳舔舔嘴角，把纸条塞回口袋。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发动机轰鸣，孟渔阳揉揉眼睛坐起来。
夜色依旧如墨般漆黑，只是前方道路上，隐隐传来两缕光线。
孟渔阳坐直，又等了一会儿，光线愈发强烈，那是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孟渔阳欢快地蹦下车，看清劳斯莱斯漆黑朴素的样子，他有瞬间错愕。
楚云西下车，拉着孟渔阳朝别墅走。回到二楼温暖的卧室里，楚云西才开口：“胡欣死了。”
孟渔阳一怔。
楚云西说，：“我今天得到消息，去参加了葬礼。”
孟渔阳想到素黑色的劳斯莱斯，原来是去参加葬礼了。
胡欣他算不上熟悉，但毕竟打过几次照面，又进过同一个副本。这么个认识的人，说死就死了，哪怕关系不算好，哪怕她一直欺负楚云西，但死亡这件事本身，依旧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