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男生洗澡都这么慢的吗？比我还慢。”
“……我洗了下衣服。”
一个滚烫的热水澡不仅冲走污垢，也冲走了他浑身的疲惫。手足烫热了，胸口热乎乎的，连皮肉骨血包裹的那颗心也不再感到孤寂和冰冷。
是他贪多了，站在淋浴下闭目良久。
去小宾馆哪里享受得到这样的待遇？灯光要亮不亮，卫生间水也不热，墙面瓷砖上到处是斑驳屎黄的锈迹，房间和床都逼仄……
他急急退出来，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待到回过神来，却没想到已经站在了御景江山402号房的房门外。
他是笃定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笃定她会收留自己。
他完蛋了，他变奢侈了，他一个穷小子，居然连小旅馆都住不下去了，他的眼界变高了。
都怪她。
她就是塞壬女妖，一个电话打来，他就想要尽快回到C市，他满脑子只想要抵达她的身边，心里的苦向她倾诉……
“你手搓的呀？我这里不是有洗衣机？”
“才一两样东西，哪里用得着洗衣机洗？”
他低着头，拿着洗干净的当做内衣的短袖T恤和换下来的内裤快步从凌霄跟前走过去，到了阳台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衣服都晾起来。
尽量叉到阳台边沿，被墙壁和落地窗帘挡住，免得她一转头就透过玻璃门看见了外面挂着的男士内裤在风里飘来荡去。
再进门时，回身将落地玻璃门关上，只留了一条细缝。
“头发要吹一吹吗？吹风机在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
“不用。头发短，一会儿就自行干了。”
“那就快过来坐下，烧烤冷了就不好吃了。”凌霄热烈地招呼他。
然后她直起身体随便点了部电影，电视机里的画面开始播放，她扔掉遥控板，快速膝行两步到长几边，麻利的将食物包装盒打开。
蒸腾着热气的各种烧烤的香味儿腾至半空，勾得秦颂口水直流。
他蹬掉拖鞋，学她那样在她身边的长毛地毯上席地而坐，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
撕筷子的时候，凌霄又递来一双一次性塑料手套：“我点了几只烤翅，用手吃方便些。”
跟着就是一只橘黄色的揭开了盖子的四方形塑料盒，里面整齐地躺着两排烤翅，滋滋滋，焦黄的皮肉上有泡在鼓动，似乎还被炙烤着。
秦颂瞧了一眼。
这真是才几只烤翅？
一排六只，一盒就是十二只翅膀。
他拿眼去看凌霄。
她已经抓着一只烤翅在啃了，唇齿油亮，下巴上也沾到了一抹油渍，灯光下瞧，亮晶晶的。
她漆黑的杏眼疑惑地回视他：“不想先吃烤翅？但这个冷了真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