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的问题……这些年我已经在尽力想要拉近他们父子二人的感情,就是希望陈叔叔百年归老,陈朔别觉得遗憾…”
萧立抓了抓头发,脸色深沉:“当初我没同意跟陈朔回家就好了,我那时候一定是疯了,居然想跟陈朔长相厮守,我们都是男人,家里怎么可能接受?”
后半句话,更像是萧立的自嘲,他紧攥着烟盒,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不知道这件事……”
“我尽力而为,我和陈朔的关系大不如前,陈朔因为性向被发现的缘故也影响他换了几次工作,时间久了我们俩的感情也疏远了,这件事他不一定会听我的劝。”萧立抬起头,强撑着脸上的笑容。
“我冒昧问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陈朔带我回家,和陈叔叔吵起来,陈叔叔气的要命,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着我小腹捅了一刀,当时差点没命了。”萧立笑了笑,“这件事后,陈朔就再也没释然过,我也知道老人无儿送终太残忍了,这件事我一定在追悼会前再劝劝他。”
温宁书没有说话,想起在老楼外陈朔与萧立的对话,也知道萧立为这件事努力了多少。
明明是受到伤害的人,可面对这件事情,仍然选择释怀往昔。
他确实是个温柔的爱人。
萧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朝着温宁书抱歉的笑了笑。
“我下午还有事得先回去了。”
温宁书点头,萧立刚要转身,温宁书在萧立的肩膀上看见一个浮肿的手,眉心一紧。
“萧先生等等!”
萧立转身:“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开车送你回去,我也是殡仪馆的员工,突然想起有些关于追掉会的细则需要和你单独谈谈。”温宁书找借口道。
“刚才不是已经和你们的工作人员将一切都订好了吗?”萧立满脸疑惑。
“陈老的事情有些特殊,在追掉会上的避讳我想告知你和陈先生,这样避免在追悼会上一些琐事有所冲撞。”温宁书从前都没发现,他说起谎话居然可以张口就来。
萧立也没有排斥,看着温宁书点了点头,于他而言既然都决定操办陈老的葬礼,自然是要让一切事无巨细。
温宁书与胡优告假后,带着荀钦一同离开。
车开出殡仪馆没多久,外面就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萧立在路上打了陈朔的电话,打了两个陈朔都没有接听,再之后陈朔的电话就一直占线。
傻子都知道,是陈朔故意为之。
萧立不由冷笑,将手机搁置一边。
两个人的感情从小事上也看的出来现已有破裂的痕迹。
萧立车开的心不在焉起来。
前面绿灯一遍,一辆大货车横着执行,萧立反应过来时,想转方向盘避开。
不料方向盘却在这时失灵,萧立踩下刹车,车仍旧像脱缰的野马飞快的朝着大货车的车身冲去。
油门好像被无形的脚死死的踩着。
他瞪大眼睛等待眼前的死亡之际。
一个身影挡在车身前,硬生生将车身给拦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车已经停在了路边,他双手扶着方向盘,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温宁书转头看向身后的荀钦,不由舒了口气。
“抱歉,刚才走了一回神,差点害的你和我一起车毁人亡。”萧立说完紧抿着下唇,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颤抖着。
“我猜的没错,陈老想要你的命。”温宁书道。
萧立愣了几秒,强颜欢笑:“这个时候就别再开玩笑了。”
“之前说的有一半是骗你,我不是在陈老生前遇到的他,而是死后?”温宁书转头看向萧立:“陈老委托我,希望能找到陈朔为他举办追掉会,之前我一直以为陈老心中的怨气来源于陈朔,现在我才想通,原来一切怨念都来自于对你的恨意。”
“……什么?”萧立一时间难以消化温宁书给过来的信息。
荀钦凑到前座,手抱着副驾驶座:“我早就跟你说过那老家伙怨气重的很,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刚才要不是小爷我,你们两个人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温宁书轻声道了句谢谢。
荀钦头凑近温宁书面前,道:“就一声谢谢就了事?”说完他伸出磨破皮的双手:“疼。”
温宁书拉过荀钦的手心温柔吹着凉风,荀钦侧头观察着温宁书的侧脸,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而被晾在一旁的萧立显然还没有把这些话消化干净。
子不语怪力乱神。
萧立那么多年崇尚科学,突然有人告诉他有鬼谋命,谁能相信。
车外灯亮着的双闪,就如同萧立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
“你也是倒霉,这种事情不跟自己的儿子计较,反倒对个外人死死相缠,老家伙还真不讲道理。”荀钦道。
萧立轻笑:“所以这次我认尸,刚好给他找到我的机会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就我这么多年对这类鬼魂的认识,不缠到你死,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荀钦道。
温宁书无奈叹了口气看向荀钦,骨节分明的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荀钦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在双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后,屁股安稳的落回后座。
“你现在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干脆我来开。”
萧立茫然的点头,下车和温宁书换座位。
“萧先生,安全带……”
“啊?嗯。”萧立急忙系上安全带,紧抿着双唇,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
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情都难以接受。
原本出于好心来帮对方处理身后事,没想到死者不但不感激,还正好找到了杀他的好时机。
“所以我还有多长时间。”许久,萧立木然。
“别想的那么悲观,你会安然无恙的活下去。”温宁书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