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的正骨手法还是很好的。”
得到保证之后,安宁便将李铭信手臂上的固定夹板拆开,发现胡大夫的手法还是很巧妙的,干脆利落,没有反复牵拉等情况,心里就更加放心了。
“筋束骨,骨张筋”,一般说到骨折,人们的重点往往都在骨头上,而忽略骨折脱位还常伴随严重的伤筋,如果在治疗的过程中忽略了筋脉的损伤和理筋这一步,亦或正骨手法粗暴或者反复牵引复位,可能会对骨伤的愈合和恢复产生严重的影响。
“今天安豫去学斋,听说又被督学责骂了……”
诊治清楚之后,安宁一面转移李铭信的注意力,一面把准关节,用巧劲将断骨接合处重新复原,再顺势理顺筋脉、复位,将夹板又重新绑好。除了刚开始时李铭信闷哼了一声,小脸一阵惨白,之后脸色就舒展多了。
“安姑娘,这就好了?”
见李铭信不再喊疼,小妾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安宁点了点头,把整个过程详细同她说了一遍,又嘱咐了一些饮食、起居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
“若不是铭信不喊疼了,我决计不敢相信,安姑娘你一个闺阁女子,竟然比那些老大夫的医术还精湛。”小妾把她说的注意事项都记下来之后,眼神中满是敬佩。
安宁仍旧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先静养几天看看,过两日我再来探看,若是疼痛彻底消失,就要开始锻炼手部的握力了,不然等到骨伤完全恢复时,恐怕筋骨会有所萎缩,到时要恢复就更痛苦了。”
“好,都听您安排。”小妾对她的信任已经达到盲目状态了,“两日后我让老爷安排马车去接您过来,按理应该我亲自去请,可奴家的身份实在低微,怕辱没了尊府的门庭,还望见谅,劳您这般费心,我真是过意不去。”
“举手之劳罢了。”
安宁坚决拒绝了小妾送过来的谢礼:一个锦盒内,装着一只玉镯、两只蝶恋花的金钗,还有一样既像簪子又像篦子的首饰,用途和材质她并不是很清楚。
“姑娘别嫌弃,这些都是老爷往常赏的,我一次也没舍得用,原本是打算留着给铭信……我知道姑娘府上不差这些,,如果不是姑娘不嫌弃我们母子身份低微,就权当我的一份心意吧,您若不收,我……我……”话还没说完,眼里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有些女子还真是水做的,安宁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毕竟是主人,若用对待沈氏的方法对她是不妥的。
“来时大夫人已经说了谢礼的话,我再让你出一份不就是贪得无厌了么?物不分贵贱,但看是否为心爱之物,我又怎么能夺你所爱,还是让它们陪着你和小公子罢。”
一番接触下来,她倒是觉得李铭信的姨娘虽然娇柔了一些,但还是挺识大体的,也就有耐心的多。
按理来说,李铭信以后也应该有点出息才是,可若不是昨晚李鹤年倒打一耙,她压根就不记得原书中还有这么一个角色,倒是李鹤年作为重要反派之一,一直蹦跶到了最后,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呀!
被小妾千恩万谢地送出院门,李鹤年这回倒是没有离开,见她出来,连问都没问一句,直接领着她就往外走。
“马车在外面等着,东西都给你放马车上了,以后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快到门口时,李鹤年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东西我就不要了,本小姐想干什么全凭自己高兴!”
李知府在学斋时公然把诬陷安豫的责任推给下人,就够她恶心的了,可李铭信已经向她坦白了,她这么做凭的是良心,才不会给他们机会说自己是拿钱办事。
“对了,看小公子的伤势,过两天我还要来,以后也要不定时复诊,你若不高兴就趁早把门关上,可千万别放我进去!”上马车之前,她故意回了一句。
“哼,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前一阵还对着顾世子五迷三道的,吃了几次亏就立马转身了,我警告你,你去打谁的主意都行,就是二皇子还有我大哥不行!不识相的话,别怪我不客气!”李鹤年看向她的眼神充满鄙夷。
“二皇子是你家的呀?”安宁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她更是连他大哥是谁都不知道,该不会是被她刺激的有被害妄想症了吧?活该!心里一转,忽然揶揄地上下打量了李鹤年一眼,拉长了声调,“哦~,我明白了,难道你是皇宫的大管家,不然怎么能管得这么宽。”
“你、你、你简直是个贱人!”
听出安宁在拐弯抹角地骂他是太监,李鹤年气得上前几步,扬手就要打她,最终理智让他把手又收了回去,怒极反笑,“嗤,是我高估你了,就你这猪头一样的样貌,给二皇子垫脚都不配,就自己做梦去吧!”
“哼,胖又不是病,身残才没药医呢!”安宁就是见不得他嚣张的样子,“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心动了。二皇子论身份、才学、样貌,哪一样都是最好的,从明天起我就喜欢二皇子了,他若喜欢胖的,我就多吃点,喜欢瘦的,我就再清减些,二皇子喜欢什么样的我都愿意去改变。”
“不!知!羞!耻!”李鹤年被气得面部都要扭曲了。
“哎呀,算一算,都有十来个时辰没见到二皇子了,实在是甚至想念呢。”安宁一本正经地摆着手指头,满口的胡说八道,心里开心极了:气死了最好,让你骂我,你才是贱人,全家都是!
“咳咳!”
突然从知府宅院大门里侧转出来十来个身影,为首的一人右手虚捂在嘴上,一看就知道咳嗽声是他发出来的。
只看了一眼,安宁长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了,脸更是刷地一下红的像是被煮熟了一般。
李鹤年见她神色突变,也扭过头去,慌乱地喊了一声:“二殿下,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问得好!安宁屏住呼吸,等着二皇子的回答。
二皇子尴尬地将头扭向了一边,安宁简直欲哭无泪,一看就不是碰巧刚到。
“没来多久,从‘胖又不是病,身残才没药医’那会儿来的,看来我们错过了不少好戏。”顾弘虽然回答了李鹤年的问题,可也沉着一张脸,尤其是最后看向安宁时,眼神中的寒气像剑一般。
来的还真是巧啊!
安宁内心一阵无语,但脸上却极力保持着镇定:“让诸位见笑了,方才我只是和李二公子开玩笑而已,小公子的伤也看完了,我也该回去了,李二公子留步,不用远送了。”
说完还不忘命人将车上的东西都拿了下来,才让车夫赶车离开。
“慢着!我还有话问你!”顾弘突然出现在马车前,抱胸冷冷地看着车厢,“昨晚的事,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安宁心里一跳,暗自后悔方才没有让林叔一起跟过来,只能硬着头皮装傻:“传出去?传给谁?难道还有别人知道啦?哈哈,那还真是有趣呢。”
“真不是你?”顾弘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另外几十双眼睛也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让她觉得一阵不自在,“你们当时不都在现场,又都长者一张嘴吗?凭什么就只怀疑我,等你们一个个能拿出证据证明清白再说,不然小心我告你们毁谤、骚扰我!”
“车夫,赶车!”
一直到透过窗帘再也看不到那一群人,她才一下子靠在车厢壁上,拍了拍胸口。
马车来回微微颠簸,她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难道是衰神附体了?怎么哪哪都不顺呢!
原本还指望利用给李铭信医治骨伤的机会,接近住在知府府宅的二皇子,说服他在日后替安家父子多增派些援兵物资,这下可倒好,全被李鹤年给搅和了。
有李鹤年从旁添油加醋,恐怕从此以后,二皇子见了她,能有多远躲多远了。
不过她也没想过能轻易说服二皇子,昨晚完全是意料之外,她并没有充分的准备,谁知今天又碰上了这个意外,看来仅仅靠一张图纸也不保险了,她必须拿出点更震撼的东西出来不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二皇子亲眼目睹了神臂弓的精妙和威力,相信他是绝对不会拒绝自己的条件的!
可是画图纸她没问题,凭着她在现代对科技发明节目的热爱和绘画的专业功底,这点她还是相当有把握的,可是她又不是神笔马良,画完总要有人造得出来才行。
这个人不仅要技术高超,还要为人可靠,不然拿了图纸据为己有或者买给别人,她可就鸡飞蛋打了。
眼下人生地不熟的,短时间到哪里去找呢?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到了街市上,人来人往的吵闹声,再加上马车的颠簸,她的头又开始晕乎乎的了。
算了,急也没用,先歇歇,等回去问问林叔吧,他在军中那么多年,也许正好就认识几个兵器方面的能工巧匠呢?
烦心事一放下,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头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听着车厢外的各种叫卖声,她颇有兴致地将车帘掀起一角,看着这异世界的集市景象。
瓜果蔬菜、胭脂香粉、古玩玉器,卖的东西倒是和现代古装剧中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规模更大,品种更加齐全,街上男女老幼人来人往,比古装剧种三三两两的群演要热闹多了。
尤其是街角一处卖鸡的,鸡笼里关着十来只通身五彩的大公鸡,那昂首挺腹的身姿和油光发亮的羽毛,引得许多人驻足围观,有些手欠的身手去逗弄公鸡,不留神便被公鸡狠狠啄了一口,引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又吸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街上人多,马车行的也慢,安宁在车上看得兴致勃勃。
等车就要走远的时候,安宁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对车夫喊了一声,让他把车停下,帮她买些东西。
不一会,车夫就拎着一只体型肥硕的母鸡回来了。
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得罪了人还没什么,万一真得罪了狐仙可就惨了,都说狐狸聪明狡猾,心眼还小,就算是成了仙,也是貌美心狠,最爱记仇的,也不知道住在花园里的那位有没有什么动静,买只鸡回去补偿一下吧。
在现代时,她也没有关注过狐狸的习性,应该是喜欢吃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