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站在院里—脸尴尬。
钱木匠骂了几句就不骂了,“让谭姑娘看笑话了,他就是个野人,几天不着家是常有的事儿。”
要不是膝下只有这么个儿子,钱木匠才懒得管他死活呢。
嘴上说是这么说,钱木匠却没再纠结车板打孔的事儿,他和谭秀才打过交道,知道两口子是老实人,教出来的女人想必性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拿着磨尖的竹炭笔在车板几个位置比划了几下,和青桃确认孔的位置,又问青桃想架的铁框尺寸多大。
铁匠离这不远,青桃去找铁匠说了遍自己想要的铁框长什么样子后,回来和钱木匠说了尺寸。
钱木匠让青桃过两天来。
他最近忙着给人家做床,这些木工活儿都是他儿子做的。
青桃问少年郎什么时候能回来。
钱木匠想了想,“晚上吧。”
钱栗树今年十六,和几个朋友去了趟县里后见天往县里跑,他既让自己和青桃商量,想必不会耽误青桃的事儿,最迟晚上会回来。
青桃便说四天后来拿。
接着她就紧锣密鼓准备其他东西去了,先是去集市买了几斤膘油回来熬猪油,又买了诸多调料炒香后磨成粉备着,最后是纸,大张大张的黄纸买回家自己裁剪成—小张小张的。
邵氏和郭寒梅在旁边帮忙,她就拿着笔记账,花了多少钱在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
看得邵氏直夸她像个女掌柜。
丝毫没怀疑青桃为什么如此熟练,账本甚至比铺子掌柜记载得更清楚。
青桃有点忙,单是这些天到处跑就累得不轻。
等邵氏问街坊要了小半碗老面回来,青桃正准备去钱木匠家推车。
开门的仍是钱木匠儿子钱栗树,挺白净好看的人,偏偏看人透着不耐烦,许是钱木匠不在,他脸上的不耐烦没那么明显。
铁框已经架在了车板上,尺寸刚刚好。
青桃推着车离去时,钱栗树忽然叫住她,“铁框烧炭不会把车板烧了吗?”
他的声音像风一样凉。
青桃低头顿了顿,“不会,挨着车板边缘的铁框不是围了圈铁吗?”
车板会发烫但绝对烧不起来。
钱栗树眼里带着打量,青桃被他看得莫名,正欲抬脚,钱栗树又问了句,“你想不想学木工活?”
青桃莫名奇妙。
钱栗树似乎也惊觉自己魔怔了,哪有姑娘做木匠的,他略微失望的别开眼,耳根有些红,“你要是做木匠,肯定会很有名气的。”
青桃仍是一脸茫色。
钱栗树没再多说,送青桃出门,他也跟着走了,还把门落了锁。
青桃推着车走在前,他抄着手走在后,视线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后,脸上是深深的疑惑,好像有什么话想和青桃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到了巷子口的老树下,他眉头快拧成了川字,“谭姑娘...”
“嗯?”青桃转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听说谭秀才有教你读书识字?”
青桃微微—愣,点头。
“哦。”
冷不丁这么来了句,钱栗树没了下文。
青桃:“......”
这人怕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