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谨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这玩意。
楚锐道:“人的记忆能持续多久?”
廖谨眨眼,“可能很短,也可能到生命结束。”
楚锐哦了一声,点点头。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楚锐道:“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呢?”
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瞬间。
廖谨笑着说:“你怎么会死呢?”
我不会,不会让你死的。
他从被子里出来一点,伸手,第一次摸了摸少年冰冷苍白的脸。
廖谨似乎想凑过去,最后只是说:“你不会死的。病会治好的。”他说到最后差点成了喃喃自语,“都会好的。”
楚锐干涩地笑了几声。
廖谨道:“对,还有一件事。”
“什么?”
“多笑笑,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廖谨扬起笑脸,道:“也别把很多事情放在心上,会有更好的,以后会有更好的。”
楚锐涩然道:“嗯。”
他扬起一个笑脸,随手把牛奶杯递给他。
“你一个小孩,”
“我比你小不了多少,”廖谨皱着鼻子打断,“我不要,我拒绝,我讨厌牛奶。”
“听话,喝牛奶长得高。”
廖谨说:“我现在就是标准身高和体重,我,”他注意到楚锐的眼神,接了过去,仰头喝了,“哎呀你为什么这么爱哭啊,我都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男孩,你不是要成年了吗,楚锐。”
楚锐点头,“嗯。”他回答。
“我困了,我们明天,明天在说,”廖谨顿了顿,“还有一件小事,可能会有人来营救,多久我不知道,但是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嗯,好吗?”
楚锐笑着点头,“好。你也,保重。”
廖谨还想说点什么。
他笑不出了。
本来静静等待的颜谨也说不出了。
他怔怔地看着楚锐。
脸色苍白的少年将他按倒在床上,然后摘下了他的手环。
这个玩意明天实验的人都会佩戴,监控身体情况。
楚锐随意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这个动作由他做起来也相当好看。
他戴完好像才想起来廖谨,帮他把被子盖好了。
廖谨张不开嘴,一直盯着他。
楚锐叹了口气,道:“叫你不告诉我。”
楚锐想了很久,他想,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送命是很蠢的事情,为了一个目的不纯的人送命更蠢,他又不是傻子,他的家庭让他对这一切十分敏感。
虽然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廖谨表现的已经足够好了。
楚锐说:“心思那么重难怪矮啊。”
他都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用手指点了点廖谨的额头,道:“我考虑了一下,我在进来之前医生告诉我,我活不了多久了。然后告诉我父亲,建议安乐死。厉害,我爸当时怎么没打死他。”
他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咳嗽了几声,然后道:“我当然知道这位医生也是出于好意,因为我之后会越来越痛苦,我活着还不如去死。”
“后来我又想,万一医学进步你有救了呢?”他故作沉思,“然后被我否定了。”
廖谨的眼泪不停往下淌。
楚锐用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别哭了。”
“要是真的能活着出去,做个手术把这些事情都忘了吧。”
“虽然之后做梦会梦到,但是当成噩梦也没什么。”
“都忘了吧。嗯?”
他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来,就像廖谨第一次看见的那样。
别去。他说。别去。
若是他能开口的话,恐怕嗓子已经喊的说不出话来了。
楚锐玩着他的头发。
为了没有关系的人去死很蠢,简直愚不可及。
少年的手指冰凉消瘦。
“别哭了,”他无奈地说:“用几个月换几十年我觉得很值得,我要是身体很好你一定会死,我不会换你的。不过我数学不错,这样做划算。”
我不值得!
我根本,根本......
我根本没有资格!
楚锐道:“说不定我不会死呢,放松点,你哭得我都害怕。”
“药不会留下副作用的,是镇定剂。上次我没吃,压在舌头底下了。”
“真是,骗我那么久为什么不继续骗了?”他像是觉得好笑,道:“良心发现啊。”
廖谨说不出话。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楚锐道:“别哭了,我不生气,也不难过。”
他低头,挡着廖谨的眼睛,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头发。
“好好活着。”少年的嗓音沙哑。
作者有话要说:元帅小时候还会撩妹(?)比现在强。
明天日万,下章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