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张了口,想反驳,没说下去。
他微微弓下腰,提笔在他袍袖上,一边书写,一边不轻不重地道:“每个字我都会写与你看,你跟着我读。”
“好。”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二人这,他们却旁若无人,谢辞写诗教她,他的语速快慢折中,向来没甚表情的一张脸,说起释义来出乎意料的有耐性。
“我只报了一遍,你都记得。”
“记得。”阮芙不小心说出口,“荷香教我的时候,我也是一遍就记得了,字不多。”
谢辞闻言笔锋一顿,“好,行酒令刚才既然到你,你不妨再念一次。”
阮芙听了乖巧捧起‘书’,“浑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胡地迢迢三万里,那堪马上送明君。异方之乐令人悲,羌笛胡笳不用吹。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
长相清俊的男人面色平静,右手背在身后,他习惯站的笔直,旁边的秀美女子则捧着他左手缎袍在认真读诗,这幅景象奇异,偏生因为两张同样出色的容颜,变得异常融洽。
阮芙读完,谢辞朝众人淡声道:“她行完了,你们继续。”
“谢公子,这样不好吧,不就等于是你讲给她的?”
谢辞神情不变,语气微冷,“怎么,你们不是人教的么。”
林婉柔面色尴尬:“你这话哪个意思?”
“你们自小有夫子教,阮姑娘方才有我来教,如今她与你们没有不同,单论行酒令,并没有拖累你们,或者,我还可以说的再直白些,”
李承玉微笑起身,接着他的话道:“说的再直白些,阮芙不过比你们晚懂些时日罢了,谢辞他念了一遍,她便能轻易诵读,她天赋记性不比你们好?会识字就够你们得意了?”
林婉柔听完这般说,面上十分难堪,旁人也被李承玉的话提醒,颇有些下不来台的感受。
林文宇不想气氛僵持,干笑两声道:“哎呀,咱们不是说要去赏花,眼下时辰正好,我看花匠都安排完了,那,一起去吧?”
“好,林兄说的是。”
林婉柔眼眶微红,甩袖第一个走出,然后接着剩余几位。
谢辞只当没听见,收起手势坐回桌后,阮芙没想去看花,李承玉自然也没动,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树下终于清净,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阮芙懂他们在替她解围,心中一暖,“方才,谢谢你们。”
李承玉挑了挑眉,大方表示接受,“阮芙,明知道是坑,你还要来,不会真的是和你堂姐一样,想从那帮傻子里挑个乘龙快婿吧?”
阮芙脸颊微红,急着反驳,“不是啊!”
谢辞闻言,抬眸对李承玉道:“李承玉,别与她说笑,趁无人,把婚约还给她。”
“...”
李承玉从襟袋里掏出布包,“给也行,不过阮芙,我替你找了好半天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总不能对我还是这般生份。”
阮芙已然走到他面前,手心摊在半当空,不解道:“李公子,您还要我做什么?”
“我耳朵可尖着呢,你刚刚偷偷喊谢辞遥卿哥哥对不对,我呢喜欢听好话,只要你也喊句承玉哥哥,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阮芙听完,觉得此事不难,只是自从春桃与她说过男女该有的界限后,她就对旁人喊不出口。
李承玉瞥见谢辞的脸色不对,立马笑的更欢,玩心大起,“不想喊也行啊,让谢辞替你喊,反正你们总要有个人喊我一声。”
阮芙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书生,忙道:“我喊,我喊。”
“承,承——”
“不要胡乱认亲。”谢辞伸手夺过李承玉手里的布包,塞到阮芙手中,阮芙觉得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接着便看到他冷着脸转过头。
“好,我替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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