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收刀入鞘时,宫啸做出了决定。
这回他没有忘记让人打水沐浴,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才屏退众人,悄悄前往客院。
我不会做什么,他在心里告诫自己,我只是想看看她,好好地跟她道个别。毕竟明天走的时候,必然会有许多人来送行,很多情绪不能外露,很多话更不方便说出口。
客院静悄悄的,灯早就已经熄了,只有清冷的月光在地上铺了一层霜色。
宫啸手指一扣,就打开了窗扇。
于是更加理直气壮,因为这代表着,他的到来并不仅仅只是自己的选择,也是她的选择。她留了窗,就是希望他来的。——这时,宫将军已经选择性遗忘了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跟人约定过,但窗户也没有被锁上的事。
有过一次经验,他顺利翻进屋内,没有弄出任何动静。
床上躺着的人已经睡熟了,发出轻浅绵长的呼吸。屋子里光线很暗,宫啸看不清楚,但他猜想,她的脸颊应该还是跟之前一样的红润。
他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更好。如果她真的醒着,并且还是喝醉时的状态,那才真的要命。
宫啸对自己的自制力并无太大的信心。
他在床头坐下来,发现她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便拉过来握住。
胸中原本有千言万语,可是此刻却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了。也许是因为她睡着了,听不见;也许是因为他觉得即便自己不说,她应该也会懂得。
宫啸就这么坐了许久,也许是因为很清晰地意识到她就在身边,那种心浮气躁的感觉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他的心里一片平静,像是也被笼上了霜一般的月光。
困意突然涌了上来。
宫啸这几天,不用说,根本没怎么睡好。偏偏白天又十分忙碌,而且都是很费神的事,再加上薛盈要离开所带来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身体承受了太多的压力,现在那些压力暂时退去,疲惫和困倦就显露出来了。
柔软的床铺变得很有吸引力,更何况旁边还躺着自己珍之念之的人。
夜色掩住了一切,大概是知道没有人会发现,宫啸的情绪很放松,他没怎么抵抗,就顺着床边躺了下来。
当然在他自己看来,他还是很克制的,躺下来的时候贴着床边,稍微动一下就会滚下地,不会真的在这里睡过去。他只是想陪她躺一会儿,然后在别人发现之前起身离开。
但他忘记了自己那强大的适应环境的能力。
在野外的时候,不要说是直接在地上睡,就是遇到特殊情况,只能靠在树上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手随时都能睡着,又随时都能醒过来的绝活。有一次甚至骑在马上睡着了,也半点没影响他赶路,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目的地。
总之,他躺下来,闭上眼睛,然后很快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也许过了半个时辰,也许只有一刹那,宫啸猛地惊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地后仰,好在他及时记起后面是悬空的,伸手抓住了床头的栏杆,把自己固定在了原地。
然后艰难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连身体都变得僵硬。
薛盈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他怀里,紧紧贴着他。虽然看不见,但隔着薄薄的衣料,该感觉到的宫啸都感觉到了。
这让他整个人几乎变成一尊石头,但内里却燃烧成岩浆,流淌翻涌,随时都可能爆裂而出。
更要命的是,她朝上的那只手,正在他身上胡乱地摩挲。
他也正是被这动静弄醒的。
柔软的指腹和掌心在他的腰腹间来会移动,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却让宫啸几乎绷不住自己的身体。他不得不利用栏杆借力,把自己的身体往床上移了一些,免得真的一时脱力掉下去。
接下来的一切,宫啸不想——或许是不敢——回忆。
薛盈用她那只仿佛能掌控全世界的手,将他的身体全部丈量了一遍。最后,那只手停留在他脸上,反复地描摹着那道横跨整张脸的伤疤,温柔的、怜惜的,反反复复。
宫啸僵硬的身体在这充满爱意的轻抚之中渐渐放松下来,心里的岩浆变成了流淌的蜜。
薛盈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收回了手。
不等宫啸心底的失落完全浮上来,她的手掌已经攀上他的肩,迅速贴近。
湿漉漉的触感滑过脸上的伤疤,冷空气很快带走了那一点残留的热度,只留下了冰冷的痕迹,让宫啸忍不住微微战栗。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她是在用舌尖舔他脸上的伤疤。
这完全出乎宫啸预料的举动,让他完全无法自控地产生了反应。
等他回过神来时,虚扶着薛盈的手猛地收紧,把人完全禁锢在自己怀里,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最后寻到那双觊觎已久的唇,毫不怜惜地碾了上去。